“你若是再不说,那便将你扔到湖里了,也不知道这里的神,会不会保佑你。”周荃威胁道。
那客商哆哆嗦嗦,呕出几口水来,道:“是李大人,李大人让我将这批弓弩卖给伊川王。”
“哪个李大人?”温承问道。
“通判李茂。”客商答道。
温承沉默了一瞬,看向周荃:“你处理吧。”
“是。”
那客商惊恐地看向温承,可他只能看见那张带着恐怖意味的面具,旋即失去了意识。
温承思忖了一会儿,踱步离开时,扫了一眼附近,看见薛映站在不远处的桥上,便走了过去。
薛映正趴在栏杆上,看着水下,他虽早有听闻,可今日倒是头一次站在这里,便在此处流连,直到发觉身侧多了一个影子。
“您忙完了?”薛映转头问道。
“嗯。”温承站在桥上,望着远处,并不说话,心里依旧想着先前的事。倒卖军用兵器是一桩不小的事情,此事是李茂一人所为呢,还是上面另有其人?
薛映见他沉默,只好转过头,继续望着水面,忽然记起关于这座桥的最后一个典故。因着人们多是成亲时特意过来,这象征着现世的桥又被称作姻缘桥。薛映望着自己与温承两人在水里的身影,久久没能言语。
“桥下有东西?”温承忽而开口问道。
“没有。”薛映回过神来,忙摇头道。
温承察觉薛映看了许久,又发现薛映看自己的眼神有点躲闪,心知没有说实话,这倒也不算什么大事。他虽不明白原因,但也没有多想,只是道:“该回去了。”
“好。”薛映话音刚落,周荃和那个不知道何时消失的小姑娘一起出现,四人一同回去。
到了岸边,小姑娘正要同他们道别,忽得看了一眼远方,直接原地蹲了下来,像是在躲避什么。薛映吃了一惊,正要询问,身后有男子大声喊道:“好啊你,寻了一晚上不见,可把我急坏了。”
“我去船上玩了。”小姑娘见没能躲开,索性起身道,“你又急什么?”
“不是没有船么?”那男子跑了过来,已到几人面前。
“你忘记定船,我不能自己想办法么?”小姑娘气呼呼地说完,心知自家兄长担心,又道,“他们帮的我。”
那男子望着几人正要道谢,忽而注意到薛映:“她给你们添麻烦了吧,是你!”
薛映看着阿布,认出来人:“阿布!”
“你怎么过来了?”阿布一脸的惊喜。
薛映回头看着戴着面具的温承和周荃,没有办法为他们做介绍,只是含混道:“我与朋友出来瞧瞧焰火。”
“你这几年过得如何?”阿布问道。
“还好,你呢?”薛映问道。
“最近我们苍鹿族的首领要征调手下,我便去了,眼下在他手底下办事,过阵子闹不好估计要跟着他们去送使者呢。”阿布道,“听说你们大胤的使者最近到了。”
“嗯,我听说过。”薛映见朋友许久不见依旧这般坦诚,一时不知如何开口。
好在他的朋友性子粗糙,并未察觉,阿布道:“我先送妹妹回去了,回去晚了,阿妈该担心了。”
“路上慢些。”薛映同他告别。
“还不快走。”阿布催促着妹妹。
“你催我做什么,有空还是管好你自己的事情,你那把定情用的短刀不知道何时才能送出去,都快被你打猎时撅断了。”小姑娘数落着自己的哥哥。
阿布只是笑道:“用它趁手。”
“你若用它送姑娘,人家不嫌你的?”小姑娘又道。
“只是用它定亲,又不是用它过日子,大不了到时候我打把好的送她。”阿布与妹妹吵吵闹闹地离开。
温承问道:“这便是你先前认识的苍鹿族朋友。”
“对,就是他,没想到眼下就要在乌尔米手下做事了。”薛映感叹道,他觉得乌尔米不好相与,但又觉得这可能是份不错的差事。
薛映望着温承离开,回到了房间中,关上门,他没有往床边走,而是背靠在门上,想着方才倒映在水中的身影。
今夜,他想明白了一件事情。他似乎对温承抱着一种隐秘,不可言说的心思。
一晚上没有睡好,次日一早,薛映吃过早饭,获知明日便要返程,先回凤首部落,备好干粮之后,返回栖县。
时间快要到了。薛映思索了一会儿,便去寻了周荃。
“对了,周大哥,上次劳你帮我打听的事情,可有了结果?”薛映问道。
这问题倒是将周荃问得不知如何作答。眼下人手有限,事务繁多,自是腾不出人手回到栖县。周荃跟随温承多年,知道若是薛映来历没有问题,温承送薛映前往京城的几率大于允他入军营。但在事情没有水落石出之前,周荃并不能做出保证,他只能含混道:“将军恐是不会让你入军营。”
薛映提着一颗心,还是听到了自己不想听的答案,当即愣愣问道:“他不同意?”
“将军还有别的考量,但你这次做得不错,将军都看在眼里,不会委屈了你。”周荃委婉暗示道。
薛映眨着眼睛,点了点头,内心则茫然起来。他想过自己此行可能会失败,但没有料到自己表现的让将军满意,却依旧得不了他的许可。
难道他是看出自己喜欢他,所以想要远离。薛映脑海中蓦地浮现出这个念头,心里一惊。昨夜他明白自己的喜欢之后,想过最大胆的一个念头,不过也只是能跟随在温承身边,默默地看着他便好了。这份喜欢,不适合摆在明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