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穆然点点头。
陆吟迟垂了眼,不知道在寻思什么,斟了一杯茶,慢悠悠浅酌,“听语气似乎早就认识我,但我并不记得见过她。”
周穆然整个人都听懵了。
老板是否记得他如何清楚,不过听老板这语气似乎想要他提醒一下,如今的漂亮姑娘千篇一律,周穆然偶尔也会脸盲。
不过据他所知,陆吟迟婚后没跟异性有什么来往,就算真有过往,追溯起来也是婚前的事,那么久远的事不查一查他也早就不记得了。
于是说:“我去查一下吴琼的底细。”
陆吟迟没发话,周穆然跟他那么久,自然明白老板不发话的潜台词就是没意见,让他着手去办的意思。
没过多久司机载着两位老师到来,关于吴琼的话题就此终结。
两位老师此次前来是做科研培训,学校出钱请了三千块一天的培训员,其中一位老师跟陆吟迟关系甚笃,陆吟迟隐隐也有听传闻,不日副教授的头衔就会下发。
因为陆吟迟的身份地位,两位虽身为师长也不敢太拿乔,酒桌上言行举止特别客套,语气中甚至饱含吹捧陆吟迟的意思。
九点多饭局结束。
三个人都喝了些酒,陆吟迟派周穆然送两位老师回连锁酒店。
周穆然临走前关怀:“我给司机小陈打电话来接您?”
陆吟迟捏捏眉骨,“不用。”
周穆然不知他做什么打算,但也没多说。
等黑色宾利消失在夜色中,陆吟迟被清爽的冷风吹的头脑清醒一些,侧手掏出上衣内兜的手机。
直接拨给商仪:“过来接我。”
他的嗓音低哑沉稳,喝过酒透出淡淡慵懒。
商仪这边正跟几个姐妹一起逛街吃火锅,一盘肥肉刚端上来她还没动筷子,望着咕噜咕噜滚烫的鸳鸯锅,实在是恋恋不舍。
“周穆然呢?”
陆吟迟缓缓闭了眼,“不想来?”
火锅店客人满座,正是沸沸扬扬嘈杂的时刻,商仪又正张罗着下肉开涮,于是开了扩音。
陆吟迟这么不耐烦的语气一出口,众姐妹纷纷停住动作噤声,咬住筷子看过来。
一副商仪在家是特别吃不开的受气包的眼神。
商仪也是要面子的人,立马就不高兴了,挑眉对着话筒说:“想让我去接你可以,那你先求求我。”
“……”
听筒沉默下来,就在商仪以为对方会直接挂断时,忽然传来一句:“怎么求?”
突然这么上道反而让她不知道说什么了,平时可没见他这么好说话过,今天太阳难不成是打西边出来的?
商仪半晌没说话,就在要开口这瞬,听筒忽然又传来一句:“……求你。”
又顿了顿,“这样?”
众姐妹面面相觑,难以置信到几乎要把吃火锅专用的筷子咬断。
大意了,大意了。
商仪虽然本意没想虐狗,但天不遂人愿,一不小心又秀了一场肉麻的恩爱。
她哪还有心思吃什么火锅,耳根子一软,拿起钥匙跟姐妹们挥手告别。
一路上,她都沉浸在通体舒畅中,好像刚做了一个SPA,全身筋骨都被疏通个遍。
一直到香邑桥看见陆吟迟,才堪堪恢复。
陆吟迟在桥头下人行道站着,背靠石柱,手上搭着外套,来来往往散步的行人中,无论从穿着还是身姿,她一眼就能认出来。
橘黄色的灯光打在他头顶上,商仪对着背影喊了一句“陆吟迟”,柔和的脸庞转过来,慢动作抬了抬眸。
商仪没走下去,攀着石头砌的围栏居高临下问他:“喝了多少酒啊?”
陆吟迟轻笑,“下来。”
商仪不解:“下去干什么?”
他朝来往的人点点下巴,“陪我散步。”
她其实还没吃饭,饥肠辘辘的,这会儿感觉胃中有些翻涌,生生饿出来的那种。
看着他,忽然就说不出拒绝的话,鬼使神差顺着台阶往下走。
他抬指捏了捏眉骨,身上带着淡淡的香烟味,商仪知道他一向不喜欢抽烟,今天不知什么情况,竟染上香烟气。
两人沉默无言走了一段距离,他沉默片刻后说:“今天跟谁一起吃饭呢?”
商仪心不在焉答:“敏敏,还有以前公司的同事,今天有人请客,你还记不记得我跟你说的那个才女,给杂志社供稿那位,今天拿到稿费了。请我们吃海底捞。”
陆吟迟看她一眼,没说话,前面引路,不知不觉走到一旁漆黑小道儿。
商仪沉浸在话题之中,不由自主挽上他的臂弯,笑嘻嘻说:“我以前就喜欢文艺男青年,你有没有想过从事文字工作?”
他的目光扫向臂弯里的手,大概是心情好,语气有些随意轻浮,“我不会写东西,如果真要写,大概只会记流水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