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六,属羊,这不是……”
想到这里,他抬头去看李鹤桢,撞见李鹤桢也在看他,辛二有些心虚,冲着李鹤桢笑笑,便不再说话。
不是别人,对上这两样的,就是他妹子辛盼珍。两家才换过名帖,合了八字,辛二知道,李鹤桢心里也清楚。
021
管家查花名册回来,摇头禀话:“大爷,咱们府上,没这么个人。”
李鹤桢先意味深长地看向未来二舅哥,再将目光抽回,笑着请教一行道长:“一时竟找不出来这人,道长可还有更详细的指点么?”
一行道长复又掐诀,缓声道:“这冲撞之人年方二八,乃是一女子。”他睁开眼,笑容满面,“此女命格尊贵,与其说是此人冲撞了府上几人,也是牵累勉强了些,说到底是南风败给了北风。”
一行道长目光看过辛二,忽然清明,回身又补了一句:“风在天上吹,哪有刻意的?”辛二面上和善许多,几步来到近前,立于一行道长身后,是为袒护,也有让他慎言之意。
若说李鹤桢先前只是揣测,可见辛二如此,他反倒可以确定,一行道长口中那个冲撞之人,必是辛家小姐无异。
“道理是这个道理,只是……”李鹤桢同着一行说话,话里的意思却为说给他身后的人听,“我母亲毕竟是长辈,又有些年纪了,冲撞不冲撞的先放一放,道长可有安神之法,便是像我二兄弟那样,人清醒过来也好。”
“坏就坏在这安神上头。”一行道长招手,引他到小路僻静处耳语,寥寥几语,将恶奴欺主,擅自给主子胡乱吃药的事情说了,李鹤桢大为震惊,诧异于一行竟知他府中秘辛,感慨之后又谢道长大义,为自己留足了体面,没在外人面前将这些点明。
“好办,被冲撞的必不止令堂一人,大人只需将府上凡属牛、鼠两个属相的,从中找出其已无碍的,常在令堂身边走动,便有奇效。”
“那符纸呢?或是什么开过光的玉石器物,道长不必为我省钱,只要能治的好我母亲,多少钱也使得。”
一行道长摆手笑道:“游方弄虚知术,又不是什么大奸大恶的东西,还值得当画符请神?大人若还不放心,去石清观李师兄那里讨一碗供过三清的净水,比一百张符都要好呢。”
李鹤桢依言,送他们二人出府,另封了二百两银子,给一行道长,也全了辛二跟着跑一遭的体面。
至于一行道长说的那些话,他不全信,也不全不信,尤其是那番属羊的女子冲撞到大太太的言论,倒是好叫辛二为他扫清豫州的那点子顽疾。
因祸得福,李鹤桢哪还有不高兴的道理。
再回青山院,就瞧见一抹莺黄色,她双手托腮,坐着从周屋搬出来的杌凳,应是困极了,脚踩在凳子杈上假寐。
“姨娘。”瞧见来人,红柳忙笑着提醒。
文姝睁眼,看到他就笑,黄莺鸟似的叽喳喳朝他怀里扑,“我当你今晚再不回来了呢!”
她双手双脚将人紧紧扒住,比平时更为热烈肆意,若是放在平常,他定要出声斥责,说她不懂礼教,可这会儿他心情好,又觉一行道长是个有用的,回来看到她,也觉得是自己小福星了。
“我明儿就走了,只想让你今晚陪陪我。”她拥在他的脖颈,应是病气未过,力气不大,说话的声音也不大,“陪我说说话,也是好的,我只怕再见不到你了。”
李鹤桢抱着人进屋,放她在椅子上站着,压下眉眼间的喜色,告诉她暂不用往庄子里去的消息。
“当真?”文姝高兴的眼睛都亮晶晶的。
“爷还骗你不成?”男人净手擦完,帕子丢在盆里,冲她勾手,叫她来伺候更衣,文姝反倒站在椅子上也学着他的样子勾手指,“李鹤桢,你过来。”
“怎么?”
她笑着叫他转身,软绵绵的小人儿就服帖的攀在了他后背,喜悦的话疲惫且聒噪,非要嚷嚷着要出去,让他再背着走进来一趟,“我才来的第一日,你就是背着我进的这院子,既不撵我走了,那你再背我一回,我心里才踏实。”
“胡闹。”男人笑着斥她,并不理会,而是叫了丫鬟来伺候更衣。
貍奴未能如意,化身小雀儿,在一旁叽叽喳喳,李鹤桢嫌她聒噪,洗漱熄灯,张口衔住了她的舌头。吻的她没有力气,终于安静下来。
“我只是想要个孩子,李鹤桢,万一哪天你不要我了,我有个赖在你跟前儿不走的理由。”她贴在他心口说话,单薄的身子随着他的呼吸微动。
“你还病着呢,等你病好了……”他抚摸她的脸,轻轻揾去她的眼泪。可怜见的,正是这时,才是貍奴最惹人怜爱的地方。
“我不怕疼!”她抬手从床栏上抓下那支细鞭,着急往他手里塞,“我不怕的,我只想要你,你再也不丢掉我,李鹤桢,我想你爱我。”
她哭的绵绵软弱,一点儿也没有往日的活力。
纵是李鹤桢一贯是个自持冷静的人,所有的女人于他,都是用来泄怒的工具,他以高高在上的姿态,看她们痛苦,观察她们在泥淖中挣扎反抗,她们脸上细微的不屈,是他用以慰藉的最好收获。
就连他的生身母亲,在他眼中也不过是一个可以为他收拾那些烂摊子的工具,助他高升,助他平步青云,往更高的权利攀登。
现在,遽然有一个女人说爱他,那是他养过的最好的貍奴,她明亮的眼睛里只映着他,她聒噪又不失狡黠,她还生出妄念,想得到他的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