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余曼?”
没有回音,但空阔的环境里足够响亮,靳邵转身动作停滞,伸半个身子出去,简余曼也抱臂,侧转身看到停在三米左右位置的女生,只手插兜,规矩地将外套拉链拉到顶,清淡神情,往这来。
简余曼瞳孔有一瞬收缩,继而紧锁眉,看靳邵:“你俩住一间房?”
靳邵张嘴,还没说话,被她笑一声覆盖,鄙夷眼神将不远的黎也上下顾玩,“你真就净挑这些货色?她那细杆子身段,”意有所指地,又看向他:“能把你伺候服帖吗?”
他先看的是黎也,她不吭声,他也没多说,转身捻灭烟头扔进靠近玄关的垃圾桶,捞卫衣穿上,走回来,恹恹低着头悠忽开口:“给你留一线是不想闹太难看,你非觉得我钓着你,别人都没你好,非得撇了张面皮得寸进尺……你还挺乐忠于跟我偷情?”
他笑归笑,眼睛里的卑视半分不落,简余曼僵在那,被一句接一句抨击地哑口无言。
“你怎么就觉得我看得上你?还是你认为咱俩一路?你算什么拿得出手的体面人?讲真,你要是卯足了劲儿有恃无恐,我无所谓,我也不当人,事儿摊出去慢慢儿说,慢慢儿谈,反正两边捞不着好的是你。”
说话间,他站回了门框边,简余曼拳攥地指节发白,闷沉沉地骂:“你他妈吃错药了?”
他是闲谈的平常语气,没有起伏,也压小了声:“但凡你今天客气点儿站在这,不至于。”
最后直直绕开,跟黎也面对面,语气一转放轻,问她买了什么。
黎也把袋子提起来:“叉烧包。”
对话没听多全,但简余曼脸色是可见的难堪,那些字眼传过来,她都愣。
他那么轻飘飘地把人鞭笞得里外不是人,再直接无视了,好似无事发生地冲黎也招手:“杵那儿干嘛?过来。”
黎也眉心一刺,她没动,简余曼先待不住,哼声走,路过时撞着黎也肩侧过,她趔趄一步,伸手把人小臂拽住。
“我们谈谈。”
简余曼没好气扭过脸:“我跟你有什么可谈?”似曾相识地,使力,一点点挣脱她拽缚的手,甩开。
要走,她不让,又拽住,“那就换种方式。”
简余曼沉了股气回头。
“我打你。”她说,“到你肯谈为止。”
“?”简余曼又一甩她手,颦眉,“找死?”
质问眼神看靳邵,他也瞧着黎也打愣,摆手叫她先走:“我们等会儿过来。”
简余曼不跟他抬板,听了话,瞪着黎也,消失在楼道尽头。
然后,瞪眼的换成了黎也。
靳邵耸肩说:“我饿了。”
黎也三步并作两步,袋子甩他身上,溅出豆浆渍,他低头察看,再笑着抬头,黎也悒闷着挤他侧臂过去,他退一步,卡在门边,伸手撑着门框一拦,长臂横亘在她面前,酌量着问句:“生什么气?”
黎也去掰他,掰不动,衣料下梆硬凸起,坚如磐石地横在那,堵着她,她长吁口气,“我不懂你们交际圈里的弯弯绕绕。”近距离,她得抬头捉到他垂下的眼睛,“你管不了的事,我管,你舍不得打的人,我打。”
话落,身子一矮,从他臂下钻走,一步,两步,后脖颈一热,整个人被拎着往后倒,她惊地轻呼,手伸后去挣脱,扑腾之中,他才撒开她脖子,但也没让她走,“舍不得什么意思?我刚才跟她说的话你一个字也没听进去?”
黎也轻嗤声,不掩饰鄙屑:“冠冕堂皇有什么用?你夹在中间,当然最会做人了。”
他不乐。
他还不乐上了。
睫毛压着要把眼珠子戳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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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来的时候八点半,出租车一路绕四五公里,但看窗外,绕不开一片荒凉旧景,自始至终像没出这个老街区。
天已经亮得透彻,在一条街市上,周末,各家店铺这个点赶着开档开门,早餐店的热气飘出街里,电动车来往穿行,道路不宽敞,打的车子就停在街口,进去步行五六分钟,靳邵一根烟抽完,踩灭在地上,带着她掉了个方向。
目的地是坐落街市中心的一个挂牌带有娱乐性质的散打拳击俱乐部,玻璃拉门上贴人形挥拳贴纸,旁边还堆了一排招商广告,由里到外透着“不大正规”四个字。
一层上边是住户,俱乐部的人也住那,地下打通了一层,对比一楼向外营业的设施设备,是真正的训练场——这个市场不好做,他们就是一群小地方出来的愣头青,能上职业赛的机会渺茫,平常跟市里打业余拳击赛拿的那点间接报酬活不到现在。
靳邵一个电话叫来开门的是个短碎发,从训练场上来,穿运动服,脖子上担条毛巾,靳邵喊他萝卜丁,黎也站他面前差不多高。
“樊佑呢?”靳邵轻车熟路到绕进水吧,冰箱里唠了罐喝的,看黎也,她说不用,正被萝卜丁打着转观赏,被靳邵糟改:“她是什么吉祥物?”
萝卜丁咳一声,缩起脖子摸到靳邵那低语:“女朋友?挺漂亮的啊。”
“同学。”他答。
“哦——女同学,带这儿来?”
黎也同时在吧台前听到交流,没表态,更多的时候是懒得理,毕竟感觉他身边的人好像都缺了根正常神经,一见他身边站个女的就得是私密关系,这种感觉让她觉得反驳一句好像也缺了根正常神经。
矮胖的老式冰箱,两层,只装些冰啤饮料,门没关,他一只手从容架在冰箱柜门上,眼睛看黎也,“她来找事。”
“啊?”萝卜丁也看黎也,“找谁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