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会厅在山腰,不高不低,道路平坦,拐至小门,入眼即为一方观景台,山间雾气四起,清凉微风扑面而来。
全蓁乌发拂落肩际,软软被吹起,肩带滑落一侧,她仗着此处不会有人,压根没管,只眯起眼,舒服感受那穿过身体的风。
约莫片刻,她睁眼,正准备向前一步,脚步忽得顿住。
眼前弥弥月夜下,俨然还站着另一个人。
男人姿态懒散,背靠栏杆,翻滚云海沦为他身后陪衬。
指尖一抹猩红,淡白烟雾袅袅升腾,他神情淡漠,就那么噙着抹意味不明的笑,隔着夜色朝她望来一眼。
那目光多少带着点漫不经心。
也不知他在这多久,又看去多少。
全蓁一时慌乱,火速背过身将肩带调正。
等再次转过来时,她已然恢复镇定,嗓音很淡,似蒙蒙雨雾,“抱歉梁先生,我不知道这里有人。”
黑暗中,梁世桢掸了掸烟灰,兀自背过身。
他甚至都不屑给她一个回应,落在她面上的目光亦短暂到令全蓁事后回想,总疑心那是自己的错觉。
但她知道,不,不是的。
这人只是天生傲慢。
方才那一眼淡漠到毫无情绪,连最基本的打量都没有。
换句话说,无论此刻过来的是谁,他都提不起任何兴趣。
这样的漠然与无视,倒衬得全蓁那一瞬的慌乱像个笑话。
她微哂般勾了勾唇角。
既然大佬没有赶人的意思,她索性没客气,信步上前,倚在另一侧。
美景共享,谁又比谁更高贵呢。
全蓁手撑栏杆,肩背打开,举目四望,眼前一霎涌入笼着夜色的云海。
这里好似被单独隔出的一方小天地。
月光洒落,雾气氤氲,阵阵清幽香气萦绕鼻端。
大自然向来最公平。
凭你住山顶还是深水埗,在它眼中皆一视同仁。
全蓁看着看着,余光忽地瞥见什么,她不自觉悄悄侧首。
男人在那端,半边面容隐在暗处,一手夹烟,微弱的一点猩红在夜里极具存在感。
这距离她瞧不真切,但不知为何,总觉得这样看去,那背影有种说不出的孤寂。
……还有点,微妙的熟悉?
不过……全蓁很快摇头,否认自己这一猜想。
一定是他长得太好看,而好看的人总有那么些相似之处,她才会产生这种近似离谱的错觉。
全蓁没有久留,因而她并不知道,在她离开后,梁世桢收到一则助理发来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