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佑君伸手摸了摸自己湿漉漉的头发,有些无奈地捞过边上的浴巾胡乱抹了几下,嘴里叽里咕噜道:“真想让你帮我吹。”
楚格被他说得有些郁闷了:“我也想啊。”
“怎么你就能那么清闲啊?”程佑君挺羡慕他能去上班的,“像你们家,祭祖这些事不该更加讲究么?”
“我有我哥顶着呢。”楚格笑道。
程佑君恍然大悟。
被这话一提醒,他倒是忽然想起了自己那位兄长:“阿楚你说,要是我那哥哥……当初留下了一儿半女,他还会这样,非要认回我这个儿子么?”
楚格一滞,实话实说:“如果是个男孩,也许就不会了吧。”
程佑君倒没觉得伤心,还在发挥想象力:“要那样的话,我就不会在那天夜里去酒吧买醉了。你说我俩还会走到现在么?”
楚格对这事儿倒挺有信心:“只要你当年救下了玲玲认识了穆成泽,我们就会在一起的……早一些晚一些的事罢了。”
程佑君可没这样乐观:“……可我和成泽都认识那么久了,去年才第一次见你啊。我琢磨着,要不是那天晚上一起发的酒疯,我们再见面,你都已经结婚了吧?”
代入感太强,楚格有点儿难受:“你这样说,我有点恨穆成泽了。”
“可别……他是我们俩的红娘,你恨谁都不该恨他的。这话要让他听到,他得委屈死。”程佑君笑道。
相思终得慰藉,楚医生老老实实值班去了。
程佑君挂了电话,开始翻起了手机里各种未读消息。
春节元宵已远去,没营养的祝福也跟着销声匿迹了。
手机里的消息大半是来自朋友的——项目组的师兄妹会来问些专业上的问题,过去的咨客时不时会来找他问些意见,还有那天之后至今还和他保持联络的向笛和他的室友冯梓立。冯梓立一直没成功说服父亲一起参加家庭咨询,但总算说服了母亲。有咨询师的专业帮助,又有冯梓立的支持,她已经下定决心和丈夫离婚。
冯梓立那天特别高兴,第一个就想着把消息告诉程佑君。
程佑君之前还被他那几句无心的话膈应得难受,收到这消息后便觉得自己的伤口被抚平了——也许是被大环境磨砺太久习惯了这样的痛,那日被生生割开又流血的茧又惯性结了痂,被磨成了愈发粗糙的一层厚茧。
别人伸手摸一下,大概都会被摩擦得泛疼。倒是他自己,反而没太大感觉了。
他挺为冯梓立高兴的。
他母亲离婚的过程也许并不会一帆风顺,但起码,他妈妈解开了一层心结——不必再为一个人渣守着所谓的婚姻躯壳。
两天后,程家人总算祭拜完了列祖列宗,也安顿好了漫天神佛。程佑君完成了新年期间属于“程家继承人”的日程,当天就收拾东西奔回学校——究竟惦记的是自己的学位,还是学校边住着的那人,也许只有他自己心里知道了。
李叔把他送到宿舍门口就走了,他分分钟拐了个路线,朝学校北门溜去。
楚格为了早些见他,特地调了半天班。
当看见裹成球的程佑君出现在门口,他竟生出了一种失而复得的感觉——他们分开整整三周,四舍五入一个月了。
从去年七月他们确定关系开始,两人还从未分开这样久。就连程佑君骨折休养的那段日子,都还有他回医院复诊的一小会儿时间可以慰藉相思。可这一回,他们竟这么久都没见着。明明彼此的情感比那时深了许多——这一日日的相处,积累着想念也积累着爱意,积累了许许多多共同的回忆。
楚格实在难情自禁,伸手把他拽进屋,关上门,等不到他的厚外套脱去,便将他搂进了怀里。
程佑君一愣,好笑地拍了拍他的后背:“要亲热也得等我脱了外套放下包吧。我这样跟笨企鹅似的,动都动不了。”
楚格其实并不在意,但还是先放开了他。
程佑君哄小孩一样亲了亲他的脸,然后熟门熟路地换了鞋,挂起大衣,把包放在了茶几上。
正想转头说话,楚格竟凑了上来,伸出手不客气地将他推倒在沙发上,劈头盖脸吻了下去。
大半个月连根手指头都没碰到,他真是憋坏了。
干柴烈火好几分钟,程佑君的嘴唇都有点肿,他甚至完整地感受到了楚格难情自禁的全过程。程佑君喘着气推开他:“你……你这……”
被推开的男人面不改色心不跳,继续耍流氓:“……我怎么了?”
程佑君眯着眼在心里头酝酿了一番。要说这大半年大有长进的除了两人的情感,还有程佑君的脸皮——如今论起耍流氓,他也算是小有所成:“怎么亲一下就硬了?多想我啊?”
耍流氓不成反被调戏,楚格眼中染上了几分危险。他手臂一伸,忙又将程佑君捞回怀里:“程程宝贝,我可是大半个月都没碰你了。”
程佑君有恃无恐:“待会儿我要出门,你来不及。”
楚格脸一黑:“怎么又要出门?”
程佑君坏笑:“半路上刚接到的电话。向笛约我吃饭。”想了想又补充,“更确切地说,是他男朋友约我吃饭。”
楚格倒不吃醋,但真的很不爽他刚回来就被人约走了——他最近饭局越来越多,咨询业务也更繁忙,本来也不怎么样,偏偏刚才见到面,相思犹未解。楚格在心中暗骂了一句“干”:“知道时间不够就好……等时间够了,得找你把账算个清楚。”
本来还得意洋洋的程佑君腰反射性地一软,直直地摔回了楚格怀抱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