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一下”李夜泊喊住了,从口袋里掏了张名片递给她“我是季温的朋友”
阿姨看了眼名片,依旧很礼貌的笑着:“不好意思,季先生现在休息了,您下次——”
阿姨话没说完,一位年龄稍长的阿姨站在院子里冲外喊:“郭妹子,你和谁说话呢?”
“王姐,有个人说是季先生的朋友”
被叫王姐的保姆往前探了探身,眯着眼看不真切,又往前走了两步,还是看不清,直到走到李夜泊的面前。
昏黄的灯光下,李夜泊同她对视。
只看了李夜泊一眼,就把门打开了。
王姐边把人往里带边说:“先进来坐”
李夜泊穿过草坪踩上鹅卵石小道,院子不长,墙角处有一颗老树,风一吹能看到晃动的树影。
或许是处于偏远郊区的缘故,这里很静,李夜泊能听到树叶晃动的沙沙声。
季温可能不在,李夜泊想过,但他也只是来碰碰运气,借着印象中的路,借着一周前医院里的遥遥一面,借着一股冲动,一股十年前就存在的,缓缓摆动,隐隐作祟,扰李夜泊清梦的冲动。
很快李夜泊被引到客厅,王姐对李夜泊说:“季先生在二楼”
客厅正中间坠着金色吊灯,李夜泊绕过金色吊灯下的弧形沙发,走上楼梯。
左边走廊的第二间,李夜泊在放门口站了一会,轻轻敲了下门,没有回应,李夜泊推开门走进去。
床头灯没关,季温穿着暖黄色的睡衣,半边肩膀露在被子外面,人已经睡着了。
推开门的前一刻李夜泊还在想推开门后自己要做什么,又该如何解释自己不请自来的唐突行为,但这一切的紧张与慌乱都在看到季温的那一瞬间平息下来。
看到季温在睡觉,这对李夜泊来说就够了。
李夜泊在季温房间呆了两个小时。
离开前的最后一分钟,李夜泊把季温额前有些长的头发撩到耳后,嘴唇动了动,李夜泊说:“头发太长,戳到鼻子了”
脚步声越来越远,啪嗒一声,关门声响起。
季温的手指动了动,眼角滑下一颗泪来。
是一个靠海的小城。
说是小城也算不上,经济发展太滞后了,都是排列零散的自建房,唯一值得一提的就是风景还不错。
李夜泊在这里生活了十八年。
今夏李夜泊正好升高三,是学校的重点苗子,老师说他成绩很好,高考正常发挥能上一线城市的名牌大学。
李夜泊从来没有过关于大学或者以后任何时期的期待,高三开学的时候老师有问过他对于以后要上哪所高校有目标或者想法吗?李夜泊摇头说还没有想过。
那时候老师以为李夜泊还没有想好要上哪所学校,但其实李夜泊说的是他整个人生。
海风吹在发上,脸上,吹起李夜泊洗得脱色的校服衬衫。
季温推开二楼把阳台和客厅隔开的推拉门,坐到灰色单人沙发上。夏天的早晨很凉爽,对面就是海,季温整个人半陷在沙发里,腿有一下没一下地晃,看着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