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的某天,距离李夜泊发烧那晚已经过了好几周了,章斯问李夜泊吉娃娃是谁,李夜泊说不知道问章斯怎么了。
章斯一言难尽地摇头说没怎么。
所以做私家侦探的斯决定便宜给李夜泊了,念着舍友情意的份上打个八折给他追回昔日情人不是问题。
谁知李夜泊根本没有让章斯帮忙找人的打算。
那时候章斯毛遂自荐说给我一点信息,一周之内帮你找到行踪。
李夜泊摇头说不用。
好在李夜泊给章斯介绍了一单生意,打响了章斯做为私家侦探的第一炮。
给季老爷子做私家侦探调查季长苛的时候,章斯曾在地下车库拐角的一个摄像头的录像记录里看到一个白衬衫黑裤子的男性从一辆车子的副驾驶上下来伸了个大大的懒腰后又换到几米外季长苛的车上。
录像记录往前推,章斯发现那名男性在车里足足呆了两个小时。
录像记录往后推,那名男性下去不到十五分钟后,李夜泊上了那辆车。
章斯把摄像记录甩给李夜泊,问李夜泊那个人是谁,录像里只能看到背影,他上了季长苛的车,章斯必须要知道是谁。
李夜泊拖动季温下车后伸懒腰的片段反复观看,间隙回章斯一条消息“我也是看了视频才知道有人上了我的车”
章斯无言以对,李夜泊那神情,怎么看怎么觉得视频里的人跟他关系匪浅。
后来这事就没了音讯,季老爷子没让章斯继续跟踪季长苛了,也没有人在李夜泊不在的时候在他车里睡两个小时的觉了。
季温和李夜泊的那把伞一起消失的第一天,看着空空的伞架,李夜泊想他还没有问季温和季长苛谈合同的那天为什么在我车里坐那么久其实问了也不一定会得到想要的答案,如果李夜泊仅仅是为了验证什么,那一定得不到季温的答案,李夜泊甚至觉得,恐怕季温自己也没有什么答案。
手机提示音将李夜泊的思绪拉回笼。
章斯给李夜泊发消息问:“季温和你是什么关系”
李夜泊眉头一紧:“你在调查季温”
章斯翻了翻相机里不同角度的李夜泊抱着季温的照片,回他:“新老板是季长苛,替季老爷子调查季长苛的时候被他给发现了,出高价让我帮他办事,唉这不是重点,我想问的是难道季温是你的旧情人”
李夜泊一头雾水:“什么旧情人”
章斯没有绘声绘色地跟李夜泊描述大学时期的某一个晚上你发高烧抓着我的手喊吉娃娃的画面,结合最近观察到的种种,他刚刚才茅塞顿开的联想到那时候李夜泊喊的吉娃娃可能是季温。
“季温啊”
虽然并不怎么喜欢旧情人这个称号,但李夜泊没有否认,只是问章斯:“季长苛让你调查季温”
章斯说“是”最后一点职业操守让他对李夜泊说“我不能透露太多”
李夜泊用并不那么善解人意的口气说着善解人意的话:“那我出高价让你别在跟着季温了”
“其实我已经把人跟丢了,认真地问你个问题,季温是不是和你很早就认识了”
“我和季温”李夜泊停顿了一下,似乎陷入某种思绪中,然后说“确实认识挺久了”
“那就对了”章斯又发给李夜泊一张照片。“这几天我越看季温的照片越觉得眼熟,怎觉得跟搁哪见过似的,随便翻翻旧相机就看到了这张照片,是大学时候在宿舍随手拍的”
李夜泊点开章斯发过来的照片,这时候网络变得极差,在加载图片的那三十秒内,李夜泊控制不住的紧张。
李夜泊盯着屏幕,下一秒,图片终于加载出来。
季温穿着样式简单的短袖,站在梧桐树下边的马路牙子上往上看。
照片清晰度不低,李夜泊能看清季温的表情,有点犹豫和茫然。
一张照片的冲击力或许不大,李夜泊也已经在纪录片里看过季温无数次,但是点开照片后的那一瞬间,李夜泊的心脏还是不受控制地钝痛了一下。
像潮水涨起褪去无数次那般,李夜泊有一种无力感,他突然不知道该怎么算了,或者说从来就没有解对过,有种秩序一直被维持很好,规则逻辑通顺的世界倾刻倒塌的感觉,李夜泊甚至听到了声音,但那其实只是他的耳鸣声。
虽然一张照片几乎把李夜泊的这些年打碎了,但李夜泊从始至终只是站着,一动不动。
情绪被压抑着,嗓子也变得有些痛,李夜泊不知道的是,自己现在的表情几乎和照片上的季温一样,有点犹豫和茫然。
季温记得李夜泊昨天是九点下晚自习然后差不多九点二十回来带自己去夜市买长袖长裤。
所以季温晚上九点一到就推开阳台门等待李夜泊。
殊不知李夜泊下晚自习后还有四十分钟的小自习,所以真正等到李夜泊经过的时候已经十点二十了。
季温抱着胳膊喊李夜泊,然后从楼上跑下来。
李夜泊放下自行车看着季温漏在外面的半截小腿问季温坐在阳台干嘛。
如果换做是别人的话,别人要是问这个问题,季温可能觉得是在明知故问,这么明显的等人看不出来吗?但面前的人是李夜泊,而且季温觉得除了李夜泊,自己可能也不会等其他人。
所以他很坦诚地对李夜泊说“等你”
李夜泊问他:“不冷吗?”
季温点点头说:“等了一个多小时了,很冷,要不我们先回房间里”
李夜泊说好,然后跟着季温爬上二楼,进了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