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后她?看?见纪云蘅从豆花店里?走出来,手里?拎着一个药包笑着与她?母亲道别。从那时起,一个计划就?在?柳今言的心?中慢慢成型。
柳今言其实早就?放弃了回家,这么多年来她?已经像是被折了翅膀的花蝴蝶,只会被圈养起来,再也没有想?过飞翔。但是她?知道还会有源源不断的小姑娘像她?一样,被拐卖,被折磨,被当做权欲交换的工具。
花楼里?的花鲜艳无?比,都是年轻漂亮的女孩用鲜血灌注,在?那里?丧命的人,无?法?计量。柳今言没有那么大的志愿,也不曾想?过成为话本里?那些行侠仗义,救人于水火的侠客,她?只是想?杀死那些将?她?拖入痛苦深渊的恶人。
一旦下?了这个决定,柳今言就?明白自己必然会奉献出生命,于是她?没有与楚晴相认。花船节那日,她?远远就?看?见了纪云蘅,于是故意让自己的钱袋被几个鬼鬼祟祟的小乞丐摸去,一路追到了她?的身边。纪云蘅果然如表面看?上去的一样,懵懵懂懂有些呆傻,却又?一双能够将?心?里?的善良显露无?遗的眼睛,她?拦住了柳今言。
自那之后,柳今言就?与纪云蘅成为了好朋友。
她?在?信中说了很多句抱歉,言两人的相遇始于算计是她?的错,请求纪云蘅能够原谅她?。
“郑大人的宅邸在?哪里??”纪云蘅抬头,眼中已满是泪,将?落未落,惊惶地抓着许君赫询问。
“郑褚归在?泠州没有宅邸,来到此?地之后就?站住在?程家名下?的一所宅院中。”许君赫抬手,用拇指在?她?左眼处抹了一下?,低声道:“我?带你去。”
纪云蘅将?信和长命锁一同揣入袖中,着急忙慌地跟着许君赫的脚步下?楼。
出了妙音坊,荀言和程渝二人在?门口候着,见他神色凝重,便赶忙上前等候命令。
“找匹马来。”许君赫先是对荀言下?令,其后又?对程渝道:“去官府调人,越多越好,直接带去北城区郑褚归暂居之地。”
两人得了命令分头行动。妙音坊前人来人往,欢声笑语此?起彼伏,唯有许君赫和纪云蘅二人沉默地站在?边上。
许君赫的神色还算镇定,毕竟这种事他见得太多,早就?习以为常。
可目光落在?纪云蘅的脸上,只见她?面色惨白,像是被抽空了力?气,光是站着就?已经用尽全力?了。
纪云蘅总是很脆弱的,好像一不小心?就?会被挫折打倒一样。
像个美丽而洁白的瓷人,一摔就?碎。
许君赫一边想?着,一边站到她?身边,与她?的手臂相抵,让她?好倚着自己。
纪云蘅果然下?意识地往他身上依靠,像在?颠簸的河流里?飘荡不止,抓住了坚固的浮木之后就?赶紧手脚并用地攀登上去,以此?汲取力?量。
很快荀言就?前来了马,许君赫踩着马镫翻身而上,冲她?伸出手,“手给我?。”
纪云蘅没骑过马,想?学着他的样子踩着马镫爬上去,却不料手刚放进许君赫的掌心?中,一股巨大的力?道就?从手臂传来。她?整个人在?瞬间?被提起来,双脚腾空,而后许君赫弯腰下?来,另一只手臂圈住她?的腰身,掌控着她?的身体翻转了个方向,将?她?抱上了马背。
这一连串的动作他似乎做得毫不费力?,也不知是手臂的力?量太大,还是纪云蘅本身就?不重。
他将?纪云蘅的拉着放到缰绳边上,炙热的气息落在?她?耳边,“抓紧绳子,路上会很颠簸,当心?被甩下?去。”
纪云蘅来不及有其他反应,只觉得脊背贴上个温暖结实的胸膛,随后她?下?意识抓紧了缰绳,下?一刻,就?听许君赫一声低喝,骏马便往前小跑起来。
天色已暮,街道上全是绽放的花灯,五光十色。
百姓们吃过晚饭,都来街头溜达赏灯,人来人往。
许君赫走中间?的车道,马蹄踏破鼎沸的人声,仿佛踩着云朵一般疾驰过市。
纪云蘅第一次坐上马背,冬日里?的寒风呼呼地往脸上扑,耳朵边尽是喧嚣的风声,紧闭的眼睛一片湿润,她?并没有落泪,不过是太过惊惶和惧怕而湿了眼眶。
她?被迫低下?头,努力?地将?身子蜷缩起来,颠簸的马背好几次将?她?甩得维持不住姿势,好在?许君赫的双手始终牢固地圈在?她?的身侧,将?她?牢牢困在?其中。寒风冷得彻骨,好像浑身上下?的每一根骨头都泡在?雪里?,只有脊背上传来的温度还有一点暖意。
快一点,再快一点。
纪云蘅在?心?中祈求,或许还来得及,赶得上。
程家名下?的房宅有很多,但为了招待刑部尚书,程家便动用了最为奢华的那一座宅子。
是一所三进宅院,十分气派。
柳今言等人在?用过午膳之后就?被请到了宅中,分散安置在?几个房间?中。
她?们用了很长时间?换上华美的服饰,画上精致的妆容,只为准备着晚上那一场宴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