恍惚间,许微竹仿佛回到了山洞那夜,在他惴惴不安地躲在矮小洞穴里,无助而绝望的时候,她握着火折笑着出现他们面前。
只要看见她,所有的恐惧和无望都会消失。
那时是这样,现在……也是这样。
手上一紧,许微竹无意识地缩了缩手,却动不了。她紧紧握住了他的手腕,像是在害怕他逃跑一样。
手腕被紧紧扣住,连动一下都做不到,许微竹甚至有种感觉,此刻他整个人,都被她牢牢锁住了。眼前是她,手上的温热是她,周围的一切都像是她。
他被她逼入死角,退无可退,逃无可逃。
紧迫攀上喉咙,似捏紧了他的咽喉,要夺走他的呼吸,他的手脚,他的心脏,他的一切。
如此迫切,许微竹却觉得前所未有的安心。
他僵硬的身体终于瘫倒,坐在冰冷的地上,背靠着坚硬的墙,任她靠近自己,任她握住自己的手腕。
甚至任她伸手抚上自己的脸,微偏了偏头,让她能更好地动作。
在喧嚣的暴雨声里,少年安静地望着她,轻声唤出了一个名字。
“云曈。”
因为太久没有说话,他的声音有些沙哑,却温柔得过分,因为太温柔,还险些被暴雨声吞没。
但她听见了。
云曈伸手在袖中摸出一个东西,轻轻递给他:“这是奶奶让我给你的,她说,这是她给你准备的,十六岁的生辰礼。”
当年那个瘦弱的小孩并不知道自己的生辰,可在和老人相遇之后,他拥有了和其他小孩一样的,会被关心被惦记的生辰。
八月十五,中秋。
这个寓意着团圆美满的日子,是老人对那个孩子最珍贵的期愿。
“本来不该现在给你的,可我觉得,现在正是时候。”
“那天中午,奶奶和我说话的时候,每一句——”云曈停了一下,声音微颤:“都和你有关。”
她看着许微竹,轻声道:“你是她在这世上最关心最在乎的人,如果你过得不好,奶奶又怎么会放心呢?”
少年接过她手里的东西,用云曈手里的火折光来看,轻翻了面,在看清上面的花纹后眼神定住了。
白鸟青竹和不见月,这是奶奶做了很久很久的那个布袋。
原来是做给他的。
少年呼吸滞住,眼角泛红,却始终没有发出声音。
压抑,克制,掩饰。
这不该是他。
许奶奶走后,她再没有听见过他的哭声。
“想哭就哭吧。”她抚平他额角的碎发,柔声道:“我陪着你。”
许微竹紧握着布袋,有些迷茫地抬头看她。
“你不是一个人。”云曈的手从少年手腕握住手掌,她用自己温暖的掌心包住他的手,试图将自己身上的温度传给他,“不管你做什么,不管你决定怎么做,我都陪着你。”
她注视着少年,犹如注视着数年前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