吞心鸟的红舌再次卷来,越来越长,越来越长。
云曈盯着围在她身边恶心的玩意,出手时心情极“好”地提醒了它一句——“今日我心情不好,算你走运。”
吞心鸟振着翅膀,狂风越来越烈,嘶吼也越来越难听。
长舌收紧,如网一般向云曈兜来。云曈正缺个借力,一脚踹上,一手收力,将长舌卷至臂上,像玩闹一般,狠狠帮吞心鸟“收拾”了一下长得不止如何处理的长舌,利落地打了几个死结。女人指甲尖锐,一点都不收敛地直接在吞心鸟舌头上猛地撕扯过去。
吞心鸟吃痛,舌头却被她死死拽着,怎么都收不回来。
想要嘶吼,却只能感受到舌头剧烈的疼痛。吞心鸟终于意识到眼前这人不是它能招惹的,可悟得太晚,已无退路。
挣扎间瞥见女人冲它笑了笑,吞心鸟大惊,挣扎得更加用力,舌根被两方扯拽,似要被生生拽断。
可最先坏的不是舌头,眼前飞来几个灰点,还未看清,眼睛被猛地一痛,一片漆黑。
骤然失去双眼,吞心鸟彻底疯了,拼了命地扯着自己的舌头,不管不顾地振着翅膀,震得周围飘了一片尘灰。
手里滑腻的舌头在主人剧烈的挣扎中被成功地拽了回去,云曈看着,却不去阻拦。她将手里多余的碎石丢开,擦了擦手,笑着向发疯的吞心鸟走近。最后,停在它面前。
“这就生气了”她一眨不眨地盯着被疼痛折磨得在地上翻滚的妖怪,额间那点似血一般的红点愈发灼热,几乎要烫穿她的皮肉。
她却不管不顾,任血印灼烫,轻笑着伸手捏住了吞心鸟细长的脖颈。
“痛得受不了了”云曈疑惑,“那你应该知道,我被你们打了一身伤,我也很生气。”
突然,寒意攀上心口。云曈还未用力,手上吞心鸟的脖颈就自己猛扭了几圈,咔嚓几声响,喉骨碎裂,吞心鸟口鼻流出绿色的血,滴落至云曈手上。
手里的脖颈软塌塌的,吞心鸟已然毙命。
云曈不再笑,冷冰冰的,面无表情地看向那个不知何时靠近的身影。
“实在是好久不见啊,云曈——”女人故意拖长了音,紧盯着云曈,竖瞳兴奋得不停颤抖。
蜉蝣山(二)
不知过了多久,直到脚步声靠近,再次听见那道狂妄的笑声,许微竹才能感觉到自己身体的存在。
手指微动,他费了很大力气才从先前的姿势里挣脱出来。
与此同时,风衍也活动了起来。他扭扭脖子,有些复杂地盯着笑声传来的方向。
原先被吞心鸟挑中的女人捉住了妖怪迟钝的机会,赶紧跑了出去,躲在许微竹他们的笼子后面。
许微竹看着她过来,却再也支撑不住,踉跄地扶住铁笼,痛苦地咳出了一大滩血。
鲜血刺眼,却不及耳边听见的声音让人心焦。
“这么久了,你的品味还是这么恶心。”熟悉的,清亮的声音。
许微竹望过去,视线定在她身上,无法移开。
她衣裙上染了大片鲜血,太过刺眼,太过突兀。
胸口沉重得叫人难以支撑,他望着她,在颤抖的呼吸声里看见了她的眼睛。
她轻侧身看过来,像是在打量周围,视线不冷不热地略过他,仿佛从未见过他一般。只是在她转身回去的瞬间,云曈又看了他一眼,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
不要出来。
仅一个眼神,他却像是听见了她的声音。
许微竹用力地擦去嘴角的血,在心中巨石落下的同时感受到了一根锋利的针刺进了心脏。
他坐了下来,靠着铁笼,视线难以控制地望向她。
他无法去形容那种感觉。无论处境如何,周围如何,只要看见她,只要她看他一眼,就一眼,他瞬间心安。
见到许微竹后云曈放心不少,她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重新看向身边的老妖怪,阴阳怪气道:“这就是你要给我看的,是在故意惹我恶心吗?”
她笑容虚伪,映月却毫不在意,反而笑更高兴了,“你恶心,本君便心安了。”
云曈冷眼看她,并不想搭话。
四年前她在蜉蝣山里放了一把火,现在,她又想放火了。
见她沉默不语,映月忽然抬手,指着祭台下面的铁笼,厉声命令道:“把他们全都给我放上祭台!”
映月说完,笼子被打开,妖鸟挤进去,挥着武器逼迫人们登上祭台。
祭台太大,十几人站上去竟还有空位。映月威压太重,众人害怕得哆嗦却又推推挤挤,一个劲地往后躲,都惧怕站在前面。最后留在原地不动,变成在最前面的,竟是原先就在祭台上的那个血人和站都站不稳的许微竹。
云曈皱眉,才侧眼看了片刻,肩上就搭上了一只手,背后一凉,似毒蛇攀上了身,嘶嘶地吐着蛇信,“你若敢动,本君将他们全杀了。”
“从前那些把戏本君已看腻了。今日,本君要换个玩法。”映月微抬手,数把武器从周围的守卫妖鸟手中飞出,重重地砸在了祭台上,“若有人能杀到最后,本君不仅放他走,还要赐他宝物。若要修行,蜉蝣山内灵器灵宝任取;若要金银,本君便赐他百年荣华富贵。”
“倘若无人动弹,执意反抗。”映月青绿的竖瞳缓慢地扫视祭台上的每一个人,“就都去死。”
话放下去,祭台上仍无人动弹,众人你看我我看你,眼神躲闪又畏惧,都不知在想什么。
映月一边按住云曈,一边又道:“既然各位都不动,想必是都决定去死了,那本君就不客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