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酷杂役眼底划过一丝慌乱,不假思索道:“湖蓝色。”
“呦,你这记性真不错,换了旁人都得好好想一想再回话。”
冷酷杂役皱下眉,“记性好有何不妥?”
楚涟月喝口汤,“没什么不妥,但你送水的时候,门边应该还站着个刀疤脸,那你记不记得他穿什么颜色的衣裳?”
冷酷杂役骤然变脸,答不出话。
放下碗,楚涟月瞅一眼冷酷杂役,“说不出来?那我帮你说,客人是藏在木桶里,被你扛出去的吧?”
柳时絮抬下眼皮,锐利的目光落在冷酷杂役身上,朝掌柜的问道:“他是何时招来的?”
掌柜的老实道:“半月前刚招的,本来我们这儿也不缺人,但见他颇有些力气,一人抵得过两人,便招了他。”
半个月前,恰好是圣上下令,命太子巡营之际。
冷酷杂役见势头不妙,转身欲逃。墨新腾空跃起,翻个跟头到了冷酷杂役面前,挡住他的去路。
冷酷杂役赤手空拳迎上去,瞧着武功路数出自皇家侍卫,并不比墨新低,两人僵持不下,一时之间难分胜负。
楚涟月见状,打算偷溜出去搬救兵,一个墨新拿不下他,三个墨新总打得过了吧?
未料她刚挪到门边,冷酷杂役一记眼刀扫来,发觉了她的意图。他忍痛挨上墨新一刀,肩膀处划开一道血口,但并未影响接下来的动作。
他以极快的速度掠来门边,胁制住楚涟月,面露寒光:“放我走,不然我杀了她!”
冷酷杂役的速度实在太快,以至于楚涟月还没看清,便只觉寒森森的刀刃抵在她脖颈处。
没记错的话,这是她第二次被人胁迫了吧?
“大、大哥,冷静一点,有什么事好商量嘛。”
“休要多嘴!”冷酷杂役紧了紧手中的刀刃,在她白皙的脖颈上留下一道隐约的血痕。
他来真的呀!楚涟月不敢再说话,目光幽幽地看向柳大人。
柳时絮面沉如冰,紧紧盯着冷酷杂役手里的动作,镇定道:“我可以放你走,但我想见你家主子一面,把人质换成我如何?”
冷酷杂役思考片刻,果断拒绝:“要么你俩跟我一起走,要么就放我离开,她对你很重要吧?有她在我手里,你才不敢轻举妄动。”
听到这里,楚涟月忍不住为自己分辨几句:“大哥,你如何看得出我对他重要?你想想看,我若真对他重要,他又怎会舍得把我送去当人质,我若对他而言不重要,那你抓我也没用啊!”
冷酷杂役对她的话充耳不闻,他只相信自己的感觉,“少啰嗦,再废话把你舌头割下来。”
楚涟月闭紧嘴。
柳时絮定定地望着她,清俊的脸笑起来时摄人心魄,却带了点苦涩,他清浅如画的眸子里,藏有一丝恳求的意味。
“再信我一次,我能护你周全。”
言外之意,就是要她再当一次人质。
楚涟月霎时愣住,其实她猜得到,策划失踪案的人正是太子本人,而这一趟他们可能是去见太子。
太子与柳大人的立场是什么,她并不清楚,但有一点她知道,如果太子死了,朝廷势必陷入纷争,西越人极有可能趁机攻打鄞州,届时战事又起,遭殃的还是百姓。
爹爹与兄长,以及所有她在意的人,都会深陷其中,尤其是从军的兄长。
再当一次人质也没什么不可以,但这一次她想趁火打劫。
“我去也行,那大人不妨再答应我一个条件吧?”
“好。”柳时絮想也没想,一口答应。
另一边,沈澈与凌祈仍在过招,从庭院打到房檐,二人似乎不知疲倦。
墨新黑着脸,劝停了两人,冷冷道:“公子和楚姑娘被抓走了。”
凌祈:“!!!”
沈澈:“???”
翌日一早,天阴沉沉的,茫茫山野间弥漫着灰蒙的雾,马车平稳地行驶在林间,车轮碾过地上的积雪,沙沙地响。
楚涟月被一阵冷风吹醒,醒来发现自己的脑袋枕在柳大人肩上,她登时坐直身子,心有戚戚地望向他,只见他双眸紧闭,斜倚着车壁,睡颜恬静而安详。
原来柳大人睡着的时候这么安静?
她试探性地伸出手指,在他眼前晃了晃,没什么反应,怎么会有人睡着的样子跟死了没什么区别?
听着他沉稳的呼吸,她凑过去,想拨弄他浓密微翘的长睫,睫毛这么多,拔一根不过分吧?有贼心没贼胆,她悻悻地压下这个念头,转而又被他细腻白净的皮肤所吸引。
到底是有钱人家的公子,这脸嫩得可以掐出水,好想往他脸上抹泥巴啊,还想把他折腾哭!美人落泪的场面她倒是见过,不知这俊男哭起来又是怎样一番风情。
邪恶的念头在脑海里挥之不去,并且愈发心痒难耐,柳大人现在可欠着她两个条件,拿出一个,让他哭!还得哭够半个时辰,不到点就不放他走。
要是可以,她想把鄞州城内的少女新妇们通通叫来围观,每人收一两银子不算贵吧?这拮据的日子不就好起来了么!
路不平,马车忽然颠了下,她没站稳,一个趔趄扑上去,唇瓣覆来柔软温热的触感,很快又消失,一切发生得太过突然,她脑子一片空白,双手死死撑住车壁,并未直接扑进他怀里,把人吵醒。
但、但是,刚才她是不是亲上去了?亲的是脸还是唇?
心砰砰地跳个不停,楚涟月连忙撤回身子,远远地坐到边上,深思熟虑着要不要对他负t责?
瞄了眼仍在熟睡的柳时絮,算啦,要是被他知晓了此事,难保他不会气急败坏,把她当作淫贼抓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