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的黑衣人捉住没?”她小声问少年。
谢黎先是望了眼柳时絮,见他没阻拦,便如实道:“没有,府外值守的人也没见有人出去,公子说黑衣人极有可能还在府里。”
不远处,墨新从屋子里出来,回禀道:“公子,翠儿房间里有密道。”
翠儿便是地上的女尸。
柳时絮从容起身,进了屋,楚涟月见状,也跟了过去。
西院是仆人们所住的屋子,房间不大,只摆了张床榻和衣橱,便显得有些拥挤,床榻已被人挪开,地面的暗道暴露在众人视野里。
暗道里极为狭窄,仅容一人通过,墨新走在最前面,众人依次跟上。
穿过暗道,来到了与柳府仅有一街之隔的方宅,方家主人瞪大眼望着突然出现在自家后院的一伙人,“你们?”
朱管事上前解释原因,方以秋恍然大悟:“竟有此事?我常年进山打猎,家中只有一老仆看守,不曾想让贼人钻了空子,我这就去把地道堵上。”
“方公子请慢!”柳时絮制止他,“贼人目前踪迹不明,可否让我的人替公子搜一搜?以免贼人藏在暗处谋害你。”
方以秋一愣:“那便有劳了。”
趁着护卫们搜院的空隙,楚涟月在院子里慢悠悠逛起来,方家的院子不比柳府那般优雅别致,只在墙角种了一溜芭蕉叶,庭院中间支起大大小小的木架,挂着形形色色的兽皮,以及腌制的肉干。
期间,柳庭山也赶了过来,身后还跟着丁稚鸢。
他二人出现时,楚涟月瞥见方以秋的脸色似乎阴沉了一下,很快又恢复平常。
是她的错觉么?
“你怎么也过来了?”楚涟月小声问。
丁稚鸢望了眼柳庭山,“是四公子问我要不要过来瞧一瞧,你怎么弄成这个样子?”
“唉,别提了,身份暴露啦,我被柳三郎困在井里盘问,你这夫君的心又冷又硬!再好好考虑要不要嫁过来,人吶,不能只看外表……”
柳时絮轻咳一声,从二人身旁走过。
楚涟月瞪他一眼,指指点点,“尤其是他这种外表俊俏,实则心狠手辣冷漠无情的男人,惯会迷惑人的心,更不能嫁!”
谢黎憋笑着路过,悄悄给她竖起大拇指。
不一会功夫,院护们搜完方宅空手而归,并未发现任何异常。
“方兄昨夜身在何处?”柳时絮忽然问。
方以秋:“我昨日进山打猎,今早才回家,捕了头野猪还没来得及处理,就放在外院。”
墨新带人把野猪抬进来,确实如方以秋所言,野猪四肢被绳子捆住,刚刚死去没多久。
楚涟月蹲下检查,发现了不对劲,“方公子,你刚才说野猪是昨日猎来的,可绑痕分明已有五六日。”
方以秋勉强一笑:“许是在我之前有别人抓它呢。”
“不可能,不同人捆绑手法是不一样的,猪蹄上的压痕与绳子完全一致,这只野猪只被一个人绑过。”顿了顿,她又道:“而且,你遗漏了一个重要细节,你打结的手法与房梁上悬吊的绳子,以及翠儿身上的绳子是一样的,这种扣是猎户特有的打结方式,猎物越是挣扎,绳子就会勒得越紧。”
方以秋脸色十分难看:“天下又不止我一个猎户,这种绳扣并不稀奇,姑娘莫要在这里胡言乱语。”
柳时絮站出来,淡淡道:“的确,区区绳扣算不得铁证,不过你左肩的伤口却抵赖不得。”自他见到方以秋那刻起,便察觉到其左肩牵动的异样。
方以秋阴恻恻笑了,大大方方脱掉上衣,露出肩上的伤口,“你们怎知路上有人抢我猎物?我同那人打了一架,还被他割破了肩。”
“是么?”柳时絮并不着急,“莫非与你打架那人的刀尖也淬了毒?你可敢让我验毒?”
嘶!原来刀尖有毒!楚涟月默默将昨夜没收的匕首拿出来,还给了柳时絮。
方以秋骤然变脸,撤步欲跑,墨新反应更快,挡住了他的退路,与此同时,谢黎也挥着剑上去帮忙,众院护也都围了上去。
几人扭打在一起,昏天地暗,院中一片狼藉,柳庭山提议剩下的人先进暗道,避免被误伤。
楚涟月见柳时絮走在最后,反手将他关在门外,笑嘻嘻看向其余几人,“三公子说他不怕,想要亲眼看着凶手落网。”
一想到他被惨兮兮地关在门外,她便觉得很解气!
柳庭山欲言又止:“其实我……”
楚涟月笑了笑:“柳大人稍等,我有话要跟丁姑娘说。”
柳庭山瞪眼:“什么?”
“丁姑娘,凶手已经抓到,想必你也没什么危险了,我得赶紧回衙门当差,另外十五两我下次找你拿。”说罢,楚涟月又朝柳庭山挥挥手:“柳大人,我这也是为衙门办事,可别扣我俸禄哦!”
她头也不回地走了。
楚涟月先回了趟家,梳洗干净,填饱肚子,这才悠悠然朝衙门走去。
命案破了,钱也赚了,还在新任通判大人面前露了脸,这买卖甚是划算,不枉她忙碌一场,心里乐得开花。
此时已过晌午,到了衙门口,她瞧见公堂外围住不少百姓,似乎是来听审的。
没听说今日有案子要审啊?
莫非是柳家的案子?没想到这个新通判还挺公正严明,一般的富贵人家若出了命案,往往都是私下发落,毕竟家丑不可外扬,尤其像柳家这样经商的世家大族,更注重脸面与口碑。
“楚姑娘!”忽然有人拍她的肩。
楚涟月扭头,是皂班的段六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