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他轻轻点吻她的额头,她愿意就好。
此时,元广王府门口迎来了一位不速之客,吴玉秀身边的秋杏。
王府门口的侍卫不认得她,拦着她不让她进去,秋杏无奈,在雪地里撒泼打滚。
恰巧春桃出门给吴玉竹买胭脂水粉,瞧见了这一幕:“哟,我道是谁呢,这不是秋杏吗?”
秋杏见了春桃,没了往日的嚣张,站起身拉住她的手:“春桃,快带我去见大小姐。”
春桃讽刺一笑,甩开了她的手,不紧不慢地道:“我家小姐正试婚服呢,现在不见客。”
秋杏急出了哭腔,哽咽道:“今日我一定要见到大小姐,我家王妃快不行了……”
听到最后一句话,春桃意识到了事态的严重性,又转身回府向吴玉竹禀告了此事。
吴玉竹已然试好了婚服,正烧雪水煮茶,目光落在秋杏身上,漠然道:“王妃不行了,给她请大夫啊,你求到我这里来,我是什么灵丹妙药吗,我能救得了她的命?”
秋杏被说得有些心虚,不敢抬头看她:“王妃的身体一日不如一日,大夫开的药不管用,她嘴里一直念念叨叨要见大小姐……”
吴玉竹神色凝重,她这个所谓的妹妹真不是一盏省油的灯:“罢了,我随你去一趟吧。”
大风萧瑟,吴玉竹从马车探出头看了看外面修长的竹子。
第二次去三清观,她心境大不同,第一回是被赶来的,这一回则是被人请来的。
秋杏敲了敲门,没人回应,她便直接推开门进去了。
吴玉秀躺在床榻上,面无血色,她伸手探了探她的额头,烫得厉害。
“你是怎么照顾她的?就这么任由她病着吗?”
面对吴玉竹的质问,秋杏磕磕巴巴:“王妃胃口不好,平日里吃得少,风一吹,她就病倒了,大夫担心她腹中孩儿,不敢下猛药,她反反复复病,一直没好全……”
吴玉竹看不惯她一副推卸责任的样子,打断了她的话:“够了,别再说了,我还以为她从前维护你是因为你有多好,现在看来,连她病了,你什么都做不了,不过如此。”
她对这个婢女总有一种说不上来的厌恶,现在亦是如此。
“姐姐……”吴玉秀一睁眼便见吴玉竹在这,开口喊了一声。
吴玉竹听见她虚弱的声音,一回头便看见她已经醒了,秋杏扶她起身,肚子越来越大,她连坐着都难受。
她这才发现,榻上的人消瘦了不少。
吴玉秀找个理由把秋杏打发出去了,吴玉竹给她倒了一杯水。
盯着她喝下水,吴玉竹又拿过杯子放回桌上:“你不是一贯很有想法吗?一个未出世的孩子,就让你认输了?”
吴玉秀嘴唇发白,咧嘴笑了笑,像鬼魅一般:“姐姐,我的想法可都是针对你的,看到我这样,你很高兴吧?”
她已经没了体面,连妆都不上了,也没了生气,顾玄抛下她走了,她不知自己还能依附谁。
你的夫君
可惜吴玉秀说的不对,吴玉竹心中很平静,她从未将她放在眼里,又怎么会因为她落魄心中窃喜呢?
吴玉竹目光冷艳,连一个眼神都没分给她:“你太高看你自己了,你还左右不了我的情绪。”
吴玉秀心里空落落的,仿佛顾玄离开,也将她的心带走了一块,这大概就是绝望莫过于心死吧。
她艰难地支着身子:“姐姐,我死后能不能和顾玄葬在一起?我答应过他的,生同衾,死同穴。”
她不知自己还能活多久,总想着见一见吴玉竹,跟她交代交代后事。
吴玉竹眼神一眯,笑了笑道:“你就不怕我不让你如意?”
吴玉秀靠着枕头,摇了摇头:“我虽不喜欢你,却也知晓你不是那样的人。”
话音未落,她便觉腹下一阵剧痛,像肚子的东西都要被掏出来似的,低头一看,羊水破了,她要生了。
按太医推算,她的产期明明是在一个月后,现在看来,她的身子不行,连带着孩子也早产了。
吴玉竹脸色大变,只见吴玉秀惨白着一张小脸,羊水滴落在地板上,对秋杏说道:“还愣着做什么,快叫稳婆来啊。”
皇帝在乎这个皇嗣,太医院那边也不敢怠慢了吴玉秀,早早就安排了稳婆住在三清观,以备不时之需。
秋杏紧赶慢赶将稳婆带来,吴玉秀疼得脸皱成了一团,稳婆把人都招呼出去,叫秋杏去厨房烧热水。
吴玉竹在门外来回踱步,眉头不知不觉就皱了起来,无论父母做过什么恶,孩子到底是无辜的,她心中默念道德经,但愿这个孩子能平安降生。
她一直等到夜里,稳婆才从屋里出来,脸上的皱纹都随着她的笑舒展开来:“恭喜小姐,王妃生的是儿子。”
她看了一眼稳婆怀里用锦被包裹着的小婴儿,虽皱皱巴巴的,仔细看也能看出眉眼间有顾玄的影子。
“母亲如何?”
稳婆闻言,笑容凝固在脸上,吴玉秀的身子本就不好,生产时还大出血了,恐怕是真的不行了。
见她不答,吴玉竹也猜到了几分,摆了摆手让她抱孩子下去,推门进屋。
空气中有一股血腥味,燃了熏香也没有盖住。
吴玉秀见吴玉竹进来,眼角滴落几颗泪珠:“姐姐,我恐怕真的不行了。我最后一次求你,你便答应我吧。”
吴玉竹怔了片刻,眼神平静如水:“好,我答应你,让你与他同葬,希望下辈子我们三个人都不要再遇见。”
得了她的承诺,吴玉秀阖上了双眼,黑暗中有顾玄的声音在唤她的名字,他唤一声,她便应一声,她温柔地笑,下辈子她还要做他的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