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大之后她就逐渐明白,女性的价值不需要依靠她身边的男性来体现。
女孩们提倡的“女权主义”其实是“平权主义”。
在爱情中,每个人都是平等、独立的个体。
可以男强女弱,也可以女强男弱。
没人规定女性一定要选择经济条件比她好、社会地位比她高、家庭实力比她厚的伴侣,才不算下嫁。
妈妈喜欢爸爸,仅仅只是因为在他面前,她能找到自己,不图别的。
爸爸不要求她做家庭主妇,不要求她放弃工作和追求,更不要求她相夫教子、贤良淑德、洗手作羹汤。
父亲甚至可以包揽所有繁琐枯燥的家务事,不必遵照传统的主外女主内的性别分工。
他对妻子温和,对工作无愧,在政府单位不断不断评优评先,这样的工作性质便是赚不到大钱,但至少衣食无忧,舍得给家人最好的。
在妈妈看来,全凭青年时的经济能力,完全不够评判他。
就是有这样的丈夫,她才能在婚后依然保持独立,没有让婚姻桎梏住她的生活。
她去米兰进修,去伦敦参赛,在各地办展,事业如日中天。
与传统夫妻模式竟然不同的两人,保持独立自我,却也是彼此的依靠。
他们足够相爱,也足够平等。
父母爱情为景和春绘制了一幅男女关系的美好蓝图。
但她忘了,这个社会还处于一个用男性叙事话语主导的语境下,像何域祥这样浅薄的大有人在。
景和春其实一直没想好自己是否要和翟以霖说。
他们立场不同,能想到的角度也不同,产生冲突矛盾的可能性太大,她并不想挑起这样的事端。
所以在讲的过程中,一直到讲完等待他的反应,景和春都特别紧张。
她偏头,视线远离他的方向,避免有意无意的尴尬对视。
突然感受到头顶的手心温度,她如同受惊的动物一般缩了缩身子,漂亮的眼睫慌乱眨动。
良久之后才适应,安安静静地停在他掌中。
他的声音终于在头顶落下。
“生气了?”淡淡的一句。
他的反应和景和春想的有些落差,她垂下眼,嘴硬道,“没有啊。”
他语气很认真,严肃中带着能够震慑人的压迫力,“可是我生气了。”
景和春终于抬头,对上他的眼。
翟以霖的辞色终于缓下来,温和看向她,那份郑重坚定却未敛去,“你知道吗,这种人就是造成不平等环境的蛀虫。你没有被他狭隘的观念带跑,已经很棒了。”
没想到能得到他这么大的肯定,景和春的愁容终于舒展,这才承认,“好吧……其实我是有些生气。”
“错在他身上,如果感到权益被侵占,当然有表达愤怒的权利。”他没有否定她的情绪,没有一味让她闷闷咽下这口气。
单纯让她此刻的情绪消失没有用,回避问题就永远无法得到解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