骨节分明的手包住那片小小的车钥匙,凸起的青筋无端生出一种据为己有的霸道。
程乾宇倏然有种不祥预感。
很快,翟以霖清润无害的声音从头顶落下。
“我可没说是两个月。”
“——?”
“还有,”他停顿着,划清界限,“你妹妹不是我妹。”
“就帮你一次,下不为例。”
语气笃定,不留余地。
好似从没设想过以后,景和春会如何闯入他们的生活。
包括他的。
无雨也无晴
景和春去淮宁那天,又落了场雨。
在江南一带的春季,绵绵烟雨最是多见。
景和春只好轻装上阵。
两个大蛇皮袋减为一个,加上一个书包,是她此去一年半的全部家当。
村里位置太偏,大家一般都是搭乡邻乡亲的车出门。
奶奶拜托村里一位要进城送货的叔叔,顺路送她去镇上的火车站。
临行前,林翠福千叮咛万嘱咐,“在别人家住,可不能耍你那小孩子个性!芽芽乖一点,在城里懂事一点,千万不要惹麻烦,听见吗?”
相较于平常的严厉,此刻的奶奶可谓是温情尽显。
景和春怪不习惯地点点头,“奶奶放心,我就算装也会装好的!你在家一定要照顾好自己,有什么事打电话给我,我有空就会回来的!”
两婆孙扯了好一会儿,一旁的陈爷爷才插得上话。
陈德满是村里在任三十多年的老书记,很关照她们家两口。
“芽芽放心!我平常会与你奶奶多走动的,旁边乡亲们都在,平日都会互相关注的!”
陈爷爷今年七十岁,精神矍铄,和蔼慈祥,临行前还塞给她一个红色塑料袋,“芽芽最喜欢吃的红薯片,去城里就吃不到咯。”
景和春红着脸小声道:“陈爷爷,红薯吃多了容易放屁的,包里已经装了一袋啦!”
“那是红薯,吃红薯片没关系的嘛!”
“……”
景和春无法和老人家争辩,不好意思地收下。
不方便让开车的叔叔等太久,终要道别。
面包车启动,由红砖房组成的村落被抛至身后,奶奶缩小成再也看不见的一点,她的童年、故乡、至亲与她渐行渐远。
想到要独身踏上离乡的路,不知未来如何,景和春鼻头一酸。
车窗外细雨蒙蒙,无端为此刻场景染上惆怅的情绪。
这是在知道自己要去淮宁上学后,她第一次真实地感受到离别。
一向活泼的景和春沉默地坐在后座。
叔叔似是注意到了,借着后视镜看她,“没关系的芽芽,你要是想回来了,给叔叔打个电话,无论什么时候什么天气,只要你一句话,叔叔就来火车站接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