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漾还是残忍地离开了这个吻,他送贺元韬回医院。
车上的两人坐在车后座,十指紧扣,仿佛奔赴刑场,此去一别,再无见面的可能。
“以后,照顾好自己。”裴漾苦笑,贺元韬欲要开口说什么誓言,但他意识到,自己现在要做的事行动,他要默默变强,才能保护裴漾。
为了不让自己难受,裴漾狠心地让司机开走,裴漾和车子驶离贺元韬视线之外,他才收拾起眼泪,怒目圆瞪地看向背后的医院,他双手逐渐向内聚拢成拳头,气势汹汹地上了楼。
贺元韬的电梯关闭瞬间,隔绝了他所有的听力,没听到距离医院不远的十字路口处的车辆夹击碰撞发出的爆炸声音。
贺元韬走到病房前,听到贺雳和温琳的对话。
“分了?”“那个孩子看起来很懂事,答应我和元韬分手了。”
“就算他没有和元韬分手,凭着他和冯旭的关系,我也不会放过他,只是苏梅来找我给了我一个借口而已。”
温琳低头:“这么多年,你还没有放下他?”
“当年明明不喜欢他,冯旭还一直和他暧昧,现在又让他死心塌地守着冯旭这个快死的人。凭什么?”
温琳说:“他也不容易,喜欢上冯旭这个薄情凉性的人。那你?”
“我喜欢过他,但是那都是过去式,我只是咽不下这口气。”
贺元韬冲进去打断了他们的谈话,他看着受到惊吓的贺雳和温琳,一言不发,直接在病房里打打砸砸,掀了桌子上的饭菜,砸了病床和其他设施。
贺雳厉声道:“贺元韬,你疯了是不是?医院是你撒野的地方?”
“你才是疯了,冯叔叔和你做了那么多年朋友,你为了所谓的个人恩怨陷害他,陷害裴漾,你不配做人。”
贺雳给了贺元韬一巴掌:“说到底你还是为了那个骚货?他到底给了灌了什么迷魂汤?”
“因为我爱他!哪怕他就是吸人魂魄的精怪,我也爱他一辈子。”贺元韬不卑不亢:“背后龌龊搞小动作的你们,早晚有一天你们会得到报应。”
“不孝子!”贺雳气得满脸通红,又给了贺元韬一巴掌。
这一巴掌力气之大,强壮如贺元韬都趔趄几步,而他也被这一巴掌打清醒。贺元韬知道他做一天贺雳的儿子,他就一天都不能和裴漾在一起。
贺元韬啐了一口血:“从今以后,我和你们断绝所有关系。反正我这三年也没靠过你们,以后也不会靠你们。”
贺元韬转身离开,眼神如虎一样凶猛:“你们以后如果再敢动裴漾一根手指,我不会手下留情。”
“快,医生,这有两名出了车祸的伤患,快救救他们。”
“放心,我会尽全力。”
沈长宁浑身沾满了血,他见到冯旭了解事情的始末,他预料到苏梅和贺雳不会让裴漾活下来,他和郑怀琛紧忙来到车祸现场,保镖拉起车窗前挑衅地看了自己一眼,他看到车的标志和保镖的纹身。
就是这个眼神,让沈长宁十分不爽,他眼神死死盯着远离的车子,让郑怀琛去调查苏梅和裴漾的关系。
手术台的灯光汇集成一道光柱,刺伤裴漾的瞳孔。他感觉自己脑子里的的记忆碎成了一块一块,属于那个人的画面全部零散消失,他野性而痞气的脸没入黑暗,阳光的笑容也一齐沦为黑暗的腹中之物。
身材轮廓、名字、还有他存在的痕迹全部隐入尘烟,这一醒就是新生,再无瓜葛。
贺元韬毕业
贺元韬仔细盯着手机里裴漾的微信,从他们分手到现在,已经整整一年。
一年的时间改变了什么呢?
贺元韬抬头,盛夏烈日卷起的热浪烘烤他的皮肤,他稍显阴郁而清俊的脸,没有了当初的野性,痞气荡然无存,他现在变得孤僻,不爱讲话,对任何事总要深思熟虑才要付出实践。
这是他的爸爸,不,贺董事长给他上了最现实也最血腥的一课,永远不要相信身边任何人,永远不要向任何人彻底敞开心扉,否则最后就会被身边的人出卖。
“元韬,该拍毕业照了。”
陈奥小心翼翼地说话,一年前他回到学校后,和其他三个人的关系倒是没变,但是陈奥总觉得贺元韬喜怒无常,随时会变成一头撕裂世界的野兽。他按部就班地完成学业,在空闲时间兼职,他把自己拆成好几个人忙,他想要掏空自己,想要让自己快一点有足够的经济基础,去找回他的恋人。
贺元韬的刘海被汗水打湿,性感的喉结上下滚动,“来了。”
“元韬,”孟恬小声说:“今天拍毕业照,笑一下吧,这毕竟是很重要的时刻。”
贺元韬勉强扯出一个不算僵硬的笑容,陈奥和万宇松了一口气。
方育无法阻止事情的发生,他也万般愧疚,因为这件事的源头归根到底是因他而起,冯旭一年前入狱,而他也只能袖手旁观,他还记得冯旭托人给他的字条。
“抱歉,这是我第二次辜负你的心意,命运牵引你来到我的身份,让我认清什么是爱,命运又将我抽离你的人生,你我此生再无相见可能。你也无需来看我,你要学会明哲保身。”
“两个加起来一百多岁的老头子还像年轻人似的撕心裂肺的告别就有点矫情了,所以再伤感离别的话就到此为止。说点开心的,你知道我一直的心愿就是希望你好好生活,别无他求。至于裴漾,看在我们相识相知相爱一场的份上,请你护他周全。”
方育看完后将这封信烧得一干二净,有些话他记在心里就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