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仪也没有想到,自己从和他相识以来从来没有见他哭过。小的时候,王羽不小心被划伤,连骨头都隐隐露了出来。可是王羽不仅当时没有哭,连医生给他处理的时候也没有哭,这让医生都很惊讶。
王羽流下几行泪之后,对丁仪说:“这么多年以来,我最对不起的,就是你和儿子了。咱们好久没有说说心里话了,我想说说,你愿意听吗?”
丁仪点点头,说:“你说吧!”
王羽说:“你知道的,我毕业之后就去当了兵。不是像大部分人一样,当兵只是为了有一个出路。我就是像当兵,想体验一下保家卫国的感觉,男孩子谁没有做过将军梦?当了部队之中,说实话,我略有失望,这里有些并不像我想象的那样。
“直到那一天的到来,那是震惊世界的一天,你可能想到了,就是汶川大地震。我们部队虽然不是最早到达的几支部队之一,却是执行任务时间最长的几支部队之一。我们到达地震现场的时候,简直太震撼了,我目之所及的地方,到处都是废墟残垣,没有一处完整的建筑,我们不知道的是,这里面究竟有多少人,男的女的,老的少的,甚至是活着的,死了的,我们不敢去想象!
当然,我们也没有时间去想这些,我们要做的就只有救人,一直救人……
“当那些被我们救起的人,对我们连声道谢,甚至鞠躬下跪的情形是我突然想起我们下连队的第一天唱军歌,“我们是工农的子弟,我们是人民的武装。”就在这一瞬间,我才明白了这句歌词的真正的含义,我们就是来自人民,我们为人民服务不是应该的吗?我们又是人民的子弟,人民像爱护自己的子女一样。于是我对军人这个职业有了新的认识。”
丁仪虽然还不明白,王羽为什么要从他当兵时开始说,但还是耐心听了下去。
王羽接着说:“当兵的时光除了给我我坚强和担当之外,就是这几个字了,为人民服务。你说这是空话也好,我被洗脑也好。反正我就是这样认为的。我当老师也是一样,就没想着什么名利,就想着好好干,自己问心无愧就好。可是现在,干的好的,不如拍的好,更不如生的好的。你说我心里怎么没有牢骚,以我的口才能力,我若是往这方面使力,也不会一无所获吧,可是我不想,我不是那样的人。你说我傻也好,理想主义也好,我就是这样的人!可是现在,见老婆孩子的生活也顾不了了,我气愤啊,我真怕有一天坚持不下去了,你知道吗?”
过不去的坎
李佳怡骑着车子往老家赶,虽然是老家,但是她宁愿称之为父母的家,或者是弟弟的家。昨天她刚要睡觉的时候,母亲打开电话,希望她能回家一趟。
她本来是不打算回去的,但是转念一想:已经有些日子没有和爸爸说说话了。骑着车子,她的泪水又一次忍不住流了下来,心中喃喃自语:爸爸不在了,那个家还能是家吗?
她不回家的原因还有一个,就是与弟媳合不来。她的弟媳是一个时尚的年轻女孩儿,不过二十出头,每日里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像一只求偶期的孔雀,无时不刻都想要向人展示自己。
由于年龄性格差的太多,两人之间并没有太多共同的话题,因此,关系也就一般。性子活泼的弟媳,不喜欢李佳怡忧郁的性子,认为她整天眉头紧锁,哭丧着脸,十分晦气,她又是一个不太会隐藏自己的人,难免将这种情绪表现了出来,李佳怡自然不会和她计较,可是他的弟弟有时候也说,姐啊,怪不得你嫁不出去,整天这样一幅表情,哪个男人愿意娶你啊?
这样一来,原本还可以的姐弟关系,也有了隔阂。
回到家的时候,家里人十分热情,像迎接一个多年不见的客人,这种热情反而让李佳怡觉得不自在。
母亲开口说话了:“佳怡,新学校怎么样?”
李佳怡说:“就那样吧,说不上好,也说不上坏。”
弟媳说:“姐,你怎么老这样,对什么事情都是无关紧要的态度,好像世界上没有什么值得你喜欢的,简直是四大皆空了。”
弟弟打断她的话:“你怎么说话的,姐,你别往心里去,她说话不经过大脑的。”
弟媳说:“你说话才不经过大脑,对了,你根本就没有大脑!”
弟弟正要反驳,被母亲打断:“你们两个不要吵了。佳怡,你们学校同事怎么样,有没有比较优秀的啊?”
李佳怡一下子明白了母亲叫自己回来的原因,直接回答说:“没有。”
母亲说:“你现在年纪也不小了,眼光就不要那么高了。”
李佳怡说:“爸爸才离开没有多久,我可没心情。”
一提起父亲,母亲的心情一下子也伤感起来,说:“你爸爸生前最放心不下你,你这样的话,他在那边也不会安心的。”
李佳怡的眼泪也流了下来,:“我的爸爸生前是最疼我的,我想她也不愿意见我就这样找一个自己不喜欢的人嫁了。”
母亲见说服不了她,索性开门见山,说道:“我直说好了,你张姨给你物色了一个很不错的小伙子,下午你很我一起去见见。”
李佳怡说:“我不想见。”
母亲耐着性子说:“去见见吧,说不定缘分到了,就成了呢。”
李佳怡有些生气了,说:“我不想见就是不见,妈,我求你了,不要再管我的事情了好不好?”
母亲说:“我是你妈,我不管你,以后谁还管你?我都这么大了,以后有个三长两短去见你爸爸了,你可怎么办呢?”说着,她的要也湿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