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瑾年眼中的光一点点暗下去,直至全部消亡,如黑不见底的深渊。
他低下头,用很低很沉的声音回他:“分明不是这样的,你不是曾求我,替你护住这大梁百姓吗?”
钟恪言看他:“你做到了吗?”
夜凉如水,风声凛冽。
可钟恪言却感受不到半分,只看到楚瑾年的身体轻轻一颤。
良久,楚瑾年才轻声道:“走吧,你不是想进宫见陛下吗?”
紫薇宫内。
刚进门,钟恪言便闻到一股奇怪的臭味传来。
钟恪言看着那瑟缩成一团的身影,蹙着眉试探:“阿煜?”
梁煜尧抬眸看见他,像是见到救星一般冲过来抓住他:“表哥,救我,快救救我,我以后什么都听你的……”
他宛如一只惊恐之鸟。
钟恪言没回话,而是看向楚瑾年。
楚瑾年自城楼上下来后,神色就再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
他淡淡道:“我没对他做什么。”
钟恪言只觉得这味道十分奇怪,又嗅了嗅,他拧眉问道:“这紫薇宫为何会有尸臭味?”
一听见他这句话,梁煜尧抖得越发厉害。
钟恪言将梁煜尧紧紧抓住他的手拨开,循着那味道走去,转过一道屏风,竟见到陆云礼早已溃烂的尸体。
身后,楚瑾年的声音传来。
“我们陛下不是喜欢他喜欢得紧吗?我特意让人没处,留下来陪着他。”
梁煜尧再次崩溃地尖叫一声:“表哥,快让人把他弄走,快弄走……”
钟恪言在战场上见过尸体不知几何,这么点小场面而已,他眼皮连动都没动。
下一瞬,他若无其事转身:“既然陛下身体无恙,我也该回去了。”
梁煜尧不可置信地瞪大眼:“表哥,你不能丢下我,快,杀了楚瑾年,以后我什么都听你的……”
钟恪言还有心情笑得出来:“陛下,莫要说这些胡话,我现在可是自身难保!”
楚瑾年十分配合一摆手:“来人,伺候陛下就寝。”
几个太监走进来,梁煜尧甩开他们,头发凌乱神色疯狂:“反了,你们全都反了,朕要将你们全都杀了……”
直到钟恪言和楚瑾年走出殿外,远远的,还能听见那声音传来。
沉默许久,楚瑾年率先开口。
“阿言,我知道你想做什么,我帮你!”
钟恪言悚然一惊,就见楚瑾年嘴角噙着一抹笑,极致平静之下是不可言说的疯狂。
“这次一切骂名,我来担!”
大梁庆元六年,首辅楚瑾年毒杀宠妃陆云礼,幽禁庆帝于紫薇宫,独揽朝政,天下皆惊。
安平公主携北境大军奔盛京而来,与京郊内外十万禁军对峙数月。
就在两方僵持不下时,南楚竟出兵相助安平公主打破僵局。
两方大军汇合当夜,逆贼楚瑾年自知大势已去,自焚于楚府一清幽小院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