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云礼细细打量面前之人。
他医术不凡,识人可不是光看外表!
陆云礼眼中闪过一丝光,面上神情突然柔和下来。
竟是叹息一声:“其实……我倒希望他活着回来。”
钟恪言一怔,就听他继续说道:“毕竟,瑾年的休书已经准备好了。”
“唯有他亲手接了,我才是名正言顺的首辅夫人,而不是如今别人口中的续弦!”
钟恪言完全僵在了原地。
这一刻,胸腔中那颗本以为已经麻木的心,又一次被这言语化作的刀戳出一个大洞。
呼呼往里灌的风,带着血涌上他的喉间!
钟恪言面若死灰。
陆云礼却仿似看不见他的异常,仍旧笑盈盈的开口:“那公子早些歇息吧,时日紧急,我还要回去绣瑾年的喜服呢,届时公子若是有空便来喝杯喜酒!”
陆云礼走得很快。
他走后,钟恪言低头看向自己的手掌。
掌中,是厚厚的茧子。
是从三岁起,就拿着武器,磨出一层层血泡后堆迭出来的。
可这样一双手,当初,也曾放下手中刀剑为楚瑾年制衣衫。
不惧刀剑的手,却被细细的绣花针扎的十个手指头都是血。
然而当他欢欢喜喜将那衣服送去,楚瑾年却是看也没看一眼,只淡淡对旁边管家道:“楚福,送你了。”
转身,桌上那杯茶早已凉透,钟恪言端起一饮而尽。
咽下的同时,眼眶不自觉红了。
他哑声呢喃:“真苦!”
几日后,钟恪言便被楚瑾年带入宫。
紫薇宫内,小皇帝坐在龙椅上欣赏着自己刚完成的画作。
瞥了底下的钟恪言一眼,他漫不经心道:“首辅说你有传世名画要进献,便展开让朕瞧瞧吧。”
这一刻,钟恪言只觉愤怒又悲哀。
愤怒于大敌当前,堂堂皇帝竟然还在玩物丧志!更悲哀天下万民竟有此天子!
他突然开口唤他小名:“阿煜。”
啪的一声,小皇帝手里的笔落到了画上。
他不可置信地抬头,舌头似打了结:“表、表、表哥……”
半个时辰后,钟恪言走出大殿。
等候许久的楚瑾年迎上前,脚步急促:“如何?”
钟恪言拿出圣旨展开——封燕无归为大梁新任兵马统帅,即日出征,收复北境!
出征那日。
钟恪言坐在马上看着城内方向。
有个将领过来催促:“将军,时间到了。”
钟恪言沉默着转身,却仍在等待:楚瑾年说过,今日会来送行。
突然,身后有人声传来:“燕将军,燕将军……!”
钟恪言倏然转头,却只见到楚府管家匆匆奔来。
管家擦着汗拱手:“我家大人让我来提前祝将军此战凯旋,届时,他再摆酒为您恭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