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有些奇怪。
程汀南看了眼对面撑着下巴笑得放肆的爱丽女士,又转头看了看身边笑容灿烂到诡异的许言蜜,从进门开始心里就升起的大事不妙感终于在这一刻达到了顶峰。
“……怎么了,为什么要这样看着我。”
爱丽女士这会儿终于笑够了,抻了抻身上的新旗袍裙摆,优雅起身进了厨房,颇有一身了却拂衣去,深藏功与名的洒脱,只可意会的眼神给儿子留足了悬念。
许言蜜倒是没有故意逗程汀南,食指在他手心里慢吞吞画圈,蜜茶色的杏眼弯成了月牙。
“啊~只是伯母说了一些你小时候的事,我觉得很有趣。”
“我小时候的事?那估计会很无聊。”
作为一名教科书级别的“别人家的孩子”,程汀南自十二岁的时候被送往国外读书,印象里残留的记忆好像就只有偌大的教室跟外祖父家门口那棵两个才能环抱的杨柳树。
他说自己小时候的经历无聊算是最实诚的主观评价,毕竟那时候的他除了上课就是跟随外祖父人情世故,几乎没有什么闲暇时间。
对于比自己小了整整七岁、性子活泼好动的许言蜜来说,他大概就是学校里最无趣的那类人。
“哎呦~别这样说嘛,我觉得很有趣啊~”
许言蜜颇为不认同程汀南对自己的评价,翘着嘴角扯了下他的脸,企图让他对自己有个清晰的认知。
真是的,这人平时难道都不照镜子的吗?!有这样一张脸,上学的经历怎么可能会无趣!
“阿喻~”她双手撑着下巴故作无辜的眨了眨眼睛。
“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
程汀南对上这样的她自然是有问必答,奇怪的看了眼突然端起杯子喝水的的许照温和父亲,还是点了头。
“什么问题?”
“……你小时候是不是经常惹哭女孩子?”
程汀南:……
话说,爱丽女士当年追求爱人程禹寒最艰难的时期,用来自我安慰最频繁的话就是,上帝既然为他打开了一扇名为“才华跟样貌”的门,那就势必会为他关上一扇名为“情窦初开”的窗。
没关系的,这个男人自己绝对会拿下,然后被死缠烂打长达一年之久的程禹寒就真的被她“拿下了”。
当然,年轻时候的程大画师只是性格内敛,不懂得用怎样的方式接受国外女性过于热情的爱意,要比如今的程汀南容易搞定太多。
大概是程汀南七岁那年,程禹寒带着妻儿远赴国外去看多年未见女儿一家的岳父。
老人家年纪大了,就喜欢子孙承欢膝下,尤其对遗传了母亲眼睛颜色的程汀南最为喜爱。
在俄国待的那两个月,一老一小几乎没有闲着的时候,不是跑到小溪边钓鱼补虾,就是钻进林子里爬树掏鸟蛋。
爱丽虽然苦恼儿子每天都顶着一张花猫脸回家,可对上他蓝盈盈的大眼睛,又难得见话少的他这么开心,也就随父亲折腾去了。
程禹寒并不擅长人物画像,但那时候却没搁三天为儿子画上一张画像,算是记录成长。
随着画像上的笑越来越明显,爱丽女士深觉或许把儿子丢给每天闲出蘑菇来的父亲,也不失为一个良计。
可这个想法还未来得及实施就被扼杀在了摇篮里。
苏森公爵在郊外的别墅并不是独户,周边有零零散散的邻居,并不常碰上面,反倒是女儿女婿来了之后才开始热络起来。
其中一家邻居有个八九岁左右的女儿,正是看样貌表达喜欢跟讨厌的年纪。
那时候苏森公爵还在院子里种上了红玫瑰,七八月份的天气,正是花开得娇艳的好时候。
小丫头借花献佛,几乎薅秃了苏森公爵的小花园,笨手笨脚缠了个花束送给自己喜欢的男孩子,没想到却被公事公办训了一顿。
“你折断了外祖父最喜欢的花,外祖父一定会很难过,你自私,我不要跟你玩儿!”
程汀南的小脸儿有多漂亮是看周边邻居态度都毋庸置疑的,会吸引同龄人也没什么好意外,只不过小丫头表达对他的喜欢用错了方式,平白破碎了一场美好的初恋。
许言蜜回想起整件事情的经过,没忍住又笑了起了。
而且,我们的小程少帅这不也没做错什么嘛。
据爱丽女士回忆,当时外出归来的苏森公爵看到自己惨遭“毒手”的小花园差点没跪下祈求上帝,但又得知外孙为了不让自己这个外公伤心,拒绝了一个小丫头的表白,心情又开朗了起来。
果然,我的外孙还是明事理的。
宝贝,下一次她要是再敢祸害我的小花园咱们就狠狠把她揍一顿!
年仅七岁的程少帅抿着唇,郑重其事点了点头。
后来预计在俄国待满三个月的爱丽女士在两个月的时候就带着儿子丈夫匆匆回了国。
开玩笑,要是再让儿子跟那老头儿待上一段时间,自己以后绝对不会再有儿媳妇的可能了!
只不过世事难料,之后的五年期间,他们两夫妻要到处跑着画景游历,实在没办法照顾一个还要读书的孩子,几经商讨后还是决定把人送去跟苏森公爵一起居住。
诸如评价女同学精心折起送他的爱心纸是在浪费资源,公开在课堂上表白严重影响了他上课。
甚至遇到过分的骚扰,能忍住不把人打一顿,只是丢出宿舍已经是脾气的底线。
许言蜜笑眯眯伸手点了点程汀南僵硬的嘴角,心情大好。
那这么说起来,程汀南对自己那时候的死缠烂打其实已经算客气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