胜族僵了一下,表情开始变化,他笑:“呵,哈哈,是我被冲昏了头脑,竟没有看出来。”他抓住冼清嘉的肩膀,说:“为什么要告诉我?!一直瞒着我不好吗?!”
冼清嘉推开他:“我一向不喜欢欺瞒。”
“好,好,我们算是互不相欠了。”胜族起身,“好好养着。”走开了。
冼清嘉流产的事情很快传到冼清誉耳朵里,她直接登门造访,没有事先传话。
冼清嘉身体还是比较好的,只是现在看起来还是有些疲惫和虚弱,冼清誉进门的时候,冼清嘉正在吃汤圆。
冼清誉本来急急忙忙的,但是一进门看见冼清嘉没有大碍,就整理整理头发衣服,装作漫不经心的样子走过去,说:“你倒真是命大,金枝给你下的猛药你都挺过来了。”
冼清嘉把碗放下,说:“那我死了你会哭鼻子吗?”
冼清誉走下,说:“才不会,你要是死了,我就找几个歌姬舞姬在你坟前跳舞唱歌,祝你永享极乐。”
“还真是我的好妹妹。”冼清嘉把碗推过去,说,“吃不下了,你吃点儿。”
“不想吃。”冼清誉看了看碗里白白胖胖的汤圆。
冼清嘉皱眉,说:“小时候我吃什么香东西你都要来尝一口,就算是吃剩的汤你也要,怎么今天吃汤圆就不要了。”
“甜腻得要命,不喜欢吃。”
“的确是,甜的东西就是容易腻。这大概就是人为什么要多吃苦吧。”
“你还记得麻生吗?”冼清誉突然说道。
“你说那个面瘦肌黄的小子?他跟我年龄差不多呢,初学之前见过几面,容貌倒还有些印象。”冼清嘉抬抬手,叫丫鬟把碗收下去。
“麻生在牢狱里面教法典,我之前被胜族关进大牢,还是他把我救出来的。”
“哦,原是这样。你们是不是还商量了对策要救我?”
冼清誉想对冼清嘉的这种自信翻一个白眼,但是转念一想,又叹了一口气,说:“倒也是,我虽经常骂你是猪,但是猪也有聪明的时候。”
“冼清誉,你这张嘴,放在皇宫里不知道要被打多少巴掌了。”
“你这么傻,放在皇宫里也早被爹娘收尸了。”
“我再傻不也让胜族把我放出来了?!”
“依我看,他放你出来,多半也是因为你怀了他的孩子,而且我当初都这么提醒你了,你还是要相信所谓的爱情可以打破一切壁垒,死活要嫁给他,你就是活该!”
“冼清誉,你能不能好好说话,我要是对自己没点儿自信会做这些事情吗?”冼清嘉看着冼清誉真是气不打一处来,说,“真的是风凉话说多了不害怕塞牙吗?你若是每次见着我都是要跟我吵,那你不如不要来烦我。”
冼清誉突然哭了,委屈巴巴的,说:“你就来怪我,还不是你自己不争气,你看看你什么样子,姐姐不像姐姐,女儿不像女儿的,当你的妹妹,真是一天都没有受到荫蔽。还有,我知道你顶希望自己能有一番大的作为,我也希望你能出人头地,做一番大事业,全家都希望你出人头地,幸福安定地过完一生,可你倒好,在高府里整日吃喝玩乐,与胜族约会,一点儿都不像心怀大志的人。”
冼清嘉看着她哭,有些手足无措,之前她只觉得冼清誉哭是为了争宠,没想到这一次,居然是因为她的不成器。被自己的妹妹如此训斥,虽然冼清誉是哭着,没有颐指气使,但是还是很掉面子,冼清嘉说:“好了,你别哭了。”
冼清誉没有停。冼清嘉皱眉闭眼,指着门口,说:“你出去,让我静静。”
冼清誉不走,冼清嘉睁开一只眼,见她没有走的意思,就睁开眼,说:“来人,送客!”
冼清誉蹭的一下站起来,说:“不必了,我自己走。”
几个丫鬟还是送冼清誉到门口。
麻生把样书送来给冼清誉看,冼清誉说:“夫子不用劳烦了,我姐姐如今过得正好。”
麻生说:“这书还是留着,人都是变换莫测的,若是胜族又要加害于大小姐,这本书可以保她的命。”
冼清誉对书产生了好奇,拿起来翻了几页:“人可微如粉末,亦可承天担地。盘古开天,非神话也,乃世人于顶天立地之人之解;夸父逐日,非神话也,乃世人追云逐月之遐思;女娲造人,非神话也,乃世人于本源之溯回……神话本起源于人,无怪于今人鲜有全全信神。而今生活富足,人心却涣散,虽说精神之折磨取决于天,但换而言之,亦取决于人,人亦是天,天亦是人,人可为天,天却不可为人……”冼清誉看了看,说,“很复杂啊,就是看起来十分易懂,但是真正要能够想开却很难,就好像道理你都懂,但是从未按道理做过事,我觉得人生啊,就是要经历过一次,才能比书上学到的深刻,人又会忘记,再如何痛,时间一久,还是会忘得干净,所以,麻夫子,您还是写一些书来告诉世人及时行乐,珍惜生命吧!”
麻夫子脸一红,说:“小小姐真是豁达,是麻生郁结了。”
冼清誉把书递给他,说:“夫子下去再深思一番,清誉乐于与夫子交流。”
“嗯。”麻夫子退下。
晚上的时候,胜族站在窗外看着冼清嘉,冼清嘉注意到他,就说:“进来吧。”
胜族笑,几步走进来。
“舍不得我。”冼清嘉俏皮地说。
“倒不是。”胜族坐在冼清嘉旁边,说,“就是看见你有些恍惚。仿佛我们前日是盟友,昨日是仇人,今日是爱人,明日又是过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