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氏一边搭鸡窝,一边应道:“也是那薛娘子,她来时,见小柏在地上练字,便顺口教了他,可真是厉害,一个女子,竟然识字。”
言罢,姜氏转头问许樱桃:“这鸡窝大小可合适?”
许樱桃一怔,旋即反应过来,姜氏这是在给金雕搭窝。
她一时间也有些茫然。
金雕能住鸡窝吗?
不管了,先凑合着住吧,眼下这雕能不能活还不一定呢。
若是真活了,这类猛禽,他们家也根本留不住。
“娘。”许樱桃走到姜氏身旁,“那薛婶子可还同您说过她家的家庭情况?”
姜氏沉吟片刻,道:“她说他们呢一家三口从北地而来,因着家中生意败落,不得不投奔夫家亲族,还说她相公自打回乡后便有些水土不服,但唯独吃了你做的吃食后,能缓解一二。”
许樱桃一喜。
这便意味着,那对母女日后少不得要登门。
姜氏见她忽然笑得灿烂,问道:“咋笑得这般开心?”
许樱桃如实回答:“若是不出意外,小柏很快就能有先生了。”
姜氏总算反应过来,惊讶道:“你是想让小柏认那薛娘子当先生?”
许樱桃点头:“请她开蒙总归不是问题,况且咱们小柏如此聪慧,比一般的孩子教起来省心省力得多,想来薛婶子不会拒绝。”
虽然相处不过短短片刻,但直觉不会骗人,这位薛婶子有文化,通医术,且心地善良。
请这样的人给小柏开蒙,再合适不过。
但在这之前,她必须矫正谢柏舍不得用纸,只愿蹲在地上练字的习惯。
婆媳商量找薛清秋当老师时,薛清秋也在同女儿聊着他们。
严云澜一脸不可思议,兴奋道:“娘,您看见了没,那个小丫头,还没我下巴颏高,却能将我胳膊那么粗的柴火掰断,这简直就是天生神力!”
她当时百无聊赖站在院中,就见一个小姑娘到檐下抱柴火,许是嫌弃其中一根太长,小姑娘两手抓着手臂粗的木棒,借力在膝盖上一折,木棒“咔嚓”一声,直接断成两截。
严云澜当时就惊呆了。
待谢梨抱着柴进屋后,她也忍不住从檐下抽了根木柴,几乎用尽吃奶的力气,木柴也纹丝未动。
严云澜不信邪,拎着木柴追进灶屋,让谢梨又给她演示了一遍。
结果柴火到了谢梨手中,就变得跟芹菜似的脆弱,轻轻松松就被她掰成了两段。
严云澜至今想起来都惊奇不已。
薛清秋避开脚下草木,笑道:“我倒是觉得那个男孩更有趣,除了你阿爹,我还从未见过比他还聪慧之人,倒是个可造之材。”
严云澜撇撇嘴,压根没印象。
这世上,除了她爹和兄长,她对任何男人都没兴趣。
但她听出了她娘的话外音,劝道:“娘,女儿知您爱惜人才,可就算是文曲星下凡,爹也不愿教了,他沦落至此,便是为他学生所迫害,爹曾经也说过,此生再不收弟子。”
薛清秋又如何不知,想到一家人如今的处境,无声叹了口气。
蓦地,脑中忽然闪过那个女孩怀抱大雕的画面,薛清秋又忍不住笑出声。
“倒是一家子有趣之人。”
次日清晨,许樱桃早起后,便未再睡回笼觉。
待天一亮,她恨不得焚香沐浴,将手来回洗了三遍后,才小心翼翼揭开簸箕上的盖布和谷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