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知礼压下心中不适,走到许知言身边,冲着对面男人勉强笑了一下:“你好,我是许知礼。”
“这就是我常跟你提的那位弟弟,”许知言顺着说,“阿礼,这是霖世地产的宋总,你小时候还见过的。”
许知礼自然听说过霖世地产,这是宋氏集团底下一头重要的分支,利润占宋氏总公司的近一半。
而宋家无论是在商圈还是在政圈,都算是地位最高的几个家族之一,是连许家都够不到的阶层。
怪不得一向高傲的哥哥都愿意软下身子来跟这人说话。
“我记得那时候知礼只有十岁,这么多年不见,个子都这么高了,”宋城旭看着许知礼,眼睛里的神情意味不明,“长得也是越来越帅了。”
“知礼今年也有24岁了吧?跟我弟弟年龄差不多,他还比你小一岁。”
许知言笑着配合:“那改天该介绍他们认识一下,毕竟年纪相仿,共同话题也多。”
宋城旭依旧挂着捉摸不透的笑:“是啊,到时候说不定两个人还能凑成一段佳话。”
闻言,许知礼和许知言都愣住了。
虽说如今社会开放,对同性结婚也有了保护政策,可在上流圈子内,对这些还是格外避讳的,更何况是权势如此大的宋家。
而且许知礼的性向,除了许知言和那几个每天混在一起的兄弟,从没跟任何人说过。
见两人面色不虞,宋城旭才慢悠悠地喝了口酒,轻描淡写道:“我开个玩笑,知礼可别介意。”
“只是我那弟弟体弱多病,长相又漂亮得像个女孩子,才随口一说的。”
许知礼扯出一个笑来,却没心思再跟这位捉摸不定的男人说些有的没的,称自己要去问候韩伯伯,便告辞离开了。———酒厅里的重叠交互的衣影实在晃得许知礼眼花,趁着许知言不注意,便从酒厅西侧门跑出去,准备去后花园透透气。
许知礼坐在东位的休息区,前面有几个不认识的公子哥,凑在一起聊天。
本来没什么心思听人聊天,只是他们聊着聊着,忽然有人念出个陌生的名字,语气里满满都是高傲:“宋砚珩?”
“不过就是宋家登不上台面的私生子,爹不疼娘不爱,还是个病秧子,真不知道窈窈看上他什么,为了他拒绝了我那么多次!”
旁边人嗤笑一声:“凭人家那张脸呗,你要是人家一半好看,早就追上了。”
“长得娘们唧唧的,我呸!”
许知礼自然看不上这种追不到人家姑娘还要诋毁情敌的做法,只是其中的主人公,他隐约也能听出来是谁。
宋家二公子,宋砚珩。
许知礼对他了解并不深,明明是个人人巴结眼热的身份,偏他低调得很,至少许知礼就从未在公众场合见过这位宋二公子。
他只听说是因为宋砚珩自小身体差,所以不怎么参加这些活动。但刚刚那位名义上宋砚珩的哥哥,宋家长子宋城旭的话,却让许知礼有点怀疑了。
当着外人说自己弟弟身子差,用漂亮形容一个男人,甚至还开玩笑说要让他和许知礼在一起。
是连许知礼都能看出来的轻蔑。
许知礼莫名有些可怜这位宋二公子,听着前面几个人喋喋不休的言语,越觉得聒噪。
已经在许知言面前露了脸,许知礼也不想在这个虚伪又陌生的名利场多待,绕到酒庄院前的停车坪,准备开车回家。
到了那里,许知礼看见自己那辆惹眼的红色超跑旁边,竟然停了辆帕加尼。
酒庄里的豪车并不少见,只是这辆帕加尼是前几天许知礼四处奔波都买不到的限量版,他实在喜欢得紧。
于是许知礼没忍住多看了几眼,直到车上传来一声轻咳,才恍然发觉驾驶座上原来有人在。
停车坪的灯光并不亮,许知礼借着微弱的月光,依稀看清了车上的人。
昏暗的光线也掩不住那人皮肤透出的白,碎发搭在光洁的额上,眼睛低垂着,落下又浓又密的睫毛。
他身上穿着单薄的白色衬衣,袖口卷上去,露出线条漂亮的小臂,掩着唇轻咳,冷白的脖颈整个人显得清瘦又精致。
似乎是察觉到打量的目光,车上那人抬起眼帘,慢慢看过来。
许知礼猝不及防对上他的目光。
一双微微上挑的眼睛,让他整张脸都带有妖冶的味道,鼻子却细而挺拔,中和了眼睛的魅惑感。一颗若隐若现的痣落在左眼尾处,五官漂亮得活像勾人的妖精。
许知礼见过的漂亮男人很多,但眼前这个,却仍然能够拔得头筹。
是那种惊鸿一瞥过后就无法忘记的人。
那人看见许知礼,明显怔了下。
下一秒,他放下手机,一双湳沨漆黑的眼一错不错地盯着对面的许知礼。
像是他认识自己,在等着许知礼主动跟他打招呼一般。
但许知礼印象里并没有这人,他也并不觉得面前这人会是被人轻易忘却的类型。
于是许知礼将他眼中翻涌着的意味不明的情绪当作是对陌生人的敌意,错开目光,利落地打开车门,上了自己的车。
而车里的人望着他嚣张离去的红色车尾,似乎还能看见扬起的汽车尾气。
骨节分明的指节攀上方向盘,无意识地摩挲了几下。
几分钟后,他才收回视线,掉头离开。
这几天是许知礼难得的休息日。
他当时为了不出国,高三时拼命学了一年,考上了一所在长夷市还算不错的大学,读了一直感兴趣的建筑专业。
大学毕业后,许知言见他不愿意继承家里的产业,就给了他一所许家旗下的建筑公司,算是专业对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