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琛面色淡然地回了前院,好像并没有把王妃的话放在心上。
李琛习惯餐后饮茶,他喜好清香淡雅的绿茶、毛尖儿,绿晴把茶盘递给齐云若,自己侍立在一旁。
李琛看了齐云若一眼。若无意外,父皇是同意让自己带人去西北的,齐云若怎么办?
在祖母身边的时候,祖母时常说起福王、禹王两人的母妃,太宗皇帝中晚年最宠爱的宝贵妃,那个女人面若桃花,心肠歹毒,如果不是她,祖父不会一身病痛,英年早逝。说起这些的时候,祖母神色平淡,眉眼间却有着浓郁的忧伤。从那时起李琛就学会揣度自己身边女人的心肠,季妃张扬骄纵,韦妃淡漠深沉,王妃骄傲自重,李庶妃心不在此,盈秋百般逢迎,见缝插针……
他想起父皇,人人都说父皇母后伉俪情深,生有两个嫡子,他也相信母后的地位是谁也撼动不了的,可是父皇却明里暗里抬着沅贵妃打压母后,宠爱着一群刚进宫的小姑娘。
至于母后呢?不管看起来对太后多么恭敬,但心里总是记恨着的吧,李琛想,否则她不会对自己这么冷淡,她对四弟,和对自己,是完全不一样的。
李琛端过茶,叫齐云若坐在自己身边。
齐云若没有梳起头发,简单扎着,齐云若就一个小金冠,精致好看,只是太张扬了,李琛这样想着,又看齐云若的身形身量,像是在思考什么。齐云若低着头,察觉到他的视线时把头低得更低了,过了一会儿像是想起什么来一样,抬头冲他笑笑。
李琛的心有些复杂。
小齐不像季桓,季桓对自己通透,那是缘于他的智慧,季桓太聪明,所以干脆不隐不瞒把一切展现在自己面前,让自己看到他的真诚;小齐有心事,却傻乎乎地能叫人看出来。
结果是李琛欣赏季桓,却没有喜欢上他,可是在水廊初见,齐云若就在他心里留在了难以抹去的痕迹。
喝过茶,李琛把齐云若抱到身边,亲昵地揉弄他的身体,齐云若发出短促的惊呼和呻口今,李琛一边笑一边看他。
齐云若感觉自己越来越热,他很快乐,像水波一层层冲击着湖岸……齐云若昏昏欲睡,连自己什么时候睡着的都不知道。
第二天醒过来,他打了个哈欠,不想起来穿衣服,过了一会儿他坐起来,叫道:“绿晴。”
“哎,奴婢在这里。”
齐云若穿好外衫道:“烦你找个小丫头回去和绿岚说一声,拿五两银子,我要给方侍卫。”
绿晴没有问为什么,点点头出去了。
王府发给主子的例银都是有规制的,也不必称,绿岚拿了一块五两的银块,用帕子包着,齐云若去问方侍卫今日是否当值。
奉元挨了打,现在还哼哼唧唧躺在床上,齐云若先去看他,齐云若心里有些愧疚,若不是自己,奉元也不会这样。
奉元趴在床上叹道:“唉,不怪你,人市那地方鱼龙混杂,是我偏偏带了你去,叫地痞无赖动手动脚的。”
齐云若戳戳奉元的腰,奉元哀嚎一声,对齐云若怒目而视。
齐云若道:“我也不知道王爷为什么这么生气。”
奉元道:“你是王爷的人,给别的男人碰了下,王爷怎么会不生气?”比起这件事来,齐云若买了两个下人这样的事情根本不被王爷放在心上。
齐云若脸上忽然一僵,一瞬间他有些特别奇怪的感觉,他是真的“属于”李琛了,属于另一个男人,从此他不能坦荡的看着另一个男人,和另一个男人说话,一起做事……齐云若忽然觉得那用帕子包着的五两银子有些烫手。
齐云若魂不守舍地从奉元那里出去,把银子交给绿晴,请她找人给方侍卫。自己茫然地回了观荷汀洲。
齐云若想起自己小时候,也做过做大将军,带兵打仗的梦,后来他读书写文章,想做个小官或者当文书给人抄书,他的命运被紫阳伯和李琛更改了,齐云若还从没想过作为一个媵妾该怎么过日子。
媵,送也。
妾,本是上古三代贵族们的女奴,地位越来越高,不过终究是是一“立”一“女”组成的字,妾在妻旁边,只能站着。
两个字都是带着“女”,所以齐云若越发找不到自己的位置。
晚上李琛知道齐云若走了,淡淡说了一声“知道了”就去了后院,齐霓裙听到李琛所说的话,猛然一惊。
“王爷要去西北?”
李琛点点头,“匹夫有责的事情,何况我等?”
齐霓裙纠结地拽着自己衣裳,一时不知道说什么。
李琛看着,心里一软,安抚道:“有赵将军和司将军在,我除了王爷的身份,只是个无名小卒,谁会特意注意我呢。”
齐霓裙泫然欲泣,道:“妾不是不明理的,妾的曾祖父和祖父都是血战疆场的名将,父亲也在边关多年,王爷身为男儿,又是天潢贵胄,为朝廷进献心力,且只是担心您。”
李琛叹道:“我会保护自己的。”
晚上,就留在了冬梅院。
第二日醒来,齐霓裙就开始为李琛打理行装,李琛午后回来,看见齐霓裙还没有忙完。他说要带府卫,父皇也没有刻意派兵卒给他,只从千牛卫调了二十个侍卫,皇后也从周家挑选了两个武艺杰出的青年跟在他身边充当侍卫。
其余人,帝后并未宣扬。
李琛在书房亲自誊抄名单,写下自己亲近信得过侍卫的名字,一个一个,两刻后,他写下最有一个名字。
齐云若。
相处
齐云若在卧室里泡脚,屋里有些安静,流苏把水端出去后,齐云若爬上床准备睡觉,忽然外面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绿岚小跑进来道:“公子先别睡,王爷正在过来的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