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拔腿想往那边跑,他还想喊——
可他动不了。
他明明还感觉不到他整个躯体的重量,但是他在往下陷。
不断的下陷,一直下陷,雨季丛林里的烂泥逐渐没过他的膝盖,他的腰,他的胸口,他的口鼻和头顶——
那一天的后来,他记得……不是太清楚了。
他没干什幺事——应该是没干什幺事的,就是从家里的这个房间走到那个房间,再回自己房间呆着——他也没表现出来有什幺事,第二天的傍晚,他就出门了。
再没有之前的声音传到他耳中,再没有了。
他的肩章上多了一颗星,左胸前挂上了一枚沉甸甸的勋章,他领功,他站得笔直。
大家都知道他实至名归,他所得皆应得,功勋、荣耀、前途——他自己也知道。
……
他自己也知道。
……也只有他自己知道。
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有多厌恶那些欲言又止、自以为避免触及前事的人。
“不怪你。”
“你也不想的。”
“唉,这种事,谁愿意呢?”
“别压在心里,难受的话可以和我说说……”
呵。
说说,说说——说什幺呢?
不是每个人都需要苍白的语言安慰,不管对方是不是发自肺腑发自真心。而人类这种生物,哪怕做的是反复伤口撒盐这种行为,还总在期盼着对方正面的回应。
“嗯。”
“我知道。”
“没事,我没怪我自己。”
“我好多了。”
他好多了。
这是当然的,从那之后,过去了很久了。
很久……了啊。
“……告诉我。”
时间跳转,十天是一晃,十年也是一晃。
他拥着怀里的人,娇生的一个,活到现在受过最大的苦大概是床上的体力跟不上男人。
她什幺都不知道,什幺都不知道。
“…嗯?什幺呀?”
她困顿地这样问。
“你怪不怪我?”
她什幺都不知道,什幺都不知道。
“我对你不好,跟我不是你愿意的,还有很多事,学校里,别的。”
他自己都觉得自己说得乱七八糟,一点都不是[现在这个年纪]的他该说出的话。
“你自己也说你受委屈了,你也怕我。”
“你……”
“怪的呀……”
她的脸很红,明丽的胭脂色从颧骨往下晕,耳廓,颈子,都是发红的。
“怪你的呀……但是…”
她把脸往下埋,有点像赌气,又有点像撒娇。
她什幺都不知道,什幺都不知道。
“怪了,也可以原谅的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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