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三楼平台叫李炎的时候发现他没在抽烟,而是就这麽两手插袋看着天,许行之没叫他,也往天上看,但李炎和快意识到旁边有人来了,对许行之说:“你看什麽呢?”
许行之对李炎笑了笑,“你看什麽我看什麽。”
“啧,欠抽呢,”李炎皱了皱眉,“别以为在你地盘儿我就不敢揍你啊。”
“别看了,走了。”许行之说。
李炎没动,问了许行之一个问题,“你为什麽朋友圈三天可见啊?”
许行之有些意外,睁了睁眼睛等他的后续。
“我想求证一下,”李炎的下巴往上擡了一下,“这儿,是你拍照片的地方吗?”
许行之看了李炎至少有十五秒,从他脸上的表情从疑惑转向了不耐烦,才回答了他,“是。”
“哦,”李炎转了身,要踏回楼里,“你……的事,医院都知道?”
“差不多吧。”许行之回答得轻巧。
“包括分手?”
“包括分手。”
“是这里的医生?”
“以前是。”
“哦。”李炎伸手挠了挠头发。“走吗?”
“走。”
两人一路无话,倒是有几个和许行之打招呼的护士,眼神时不时会看几眼李炎,然后凑在一起小声说话,许行之一路坦然,除了偶尔的打招呼外连旁边看都没看,李炎倒是有些不自在,终于走到停车场的时候几不可闻地呼了口气。
“哎呦,大款啊。”看见车的李炎忍不住感叹了句,还伸手摸了摸沃尔沃s90的引擎盖。
“还好吧,不算大。”许行之解锁了之后问李炎,“想开吗?”
“不想,”李炎也不客气,打开了副驾的门就坐了进去,“开这款车的人,闷骚。”
许行之乐了,也坐了进去啓动了车,系安全带的时候笑着问李炎,“我闷骚吗?”
李炎这会儿却转过了头看窗外,小声地说了一句话,“闷不闷骚你自己知道。”
“你怎麽不直接把我往进站口送啊?”李炎问。
三院离火车站并不远,周末也碰不上什麽车流高峰,不过半小时,许行之就把车停到了地下停车场里,拉好了手剎却没有熄火。
“还早呢吧,现在才四点五十。”
“说不定安检要排队,我还想在里头找个位子坐躺会。”李炎说。
“在车里躺也一样,我帮你放下来?”许行之说。
“不用不用。”李炎觉得许行之有点反常。
“你很赶时间?”许行之又问李炎。
这种循循善诱的话,李炎听着就感觉像有个人一直把他往坑里带,他本能地有点想逃离,他深呼吸了一下,没有答许行之的话。
许行之终于还是说了出来,“我想跟你谈谈。”
这句话在潘智婚礼的当天晚上,许行之就像想和李炎说了,能逮着李炎的机会不多,别说见不着面了,见着面的时候人也能用一个指甲钳把自己想要说的话堵上,但这会儿两人坐在车里,完全封闭的空间,没有外界因素的干扰,李炎不得不面对他,即使不看他也好,不听他说话也好,都没关系,这些表达对许行之来说都是附属品,只要他坐在自己的面前,就算是太阳穴上的青筋动了动,他也能明白那是什麽意思。
见李炎还不说话,许行之问他,“要抽烟吗?”
李炎这才开了口,“昨晚一直没买,没有烟了。”
许行之打开了副驾面前的抽屉,手伸进去掏了掏,摸到了自己在车里备着的烟,递给了李炎,李炎接过去的时候看了一下牌子,明显地睁了睁眼睛,却没有打开烟盒,而是握在了手里,又把手搁到了大腿上。
“抽不惯?还是不喜欢?”许行之问李炎,“平时停车困难的时候给保安準备的。”
“你要谈什麽?”不管了,不管要谈什麽李炎都觉得要尽快结束这场对话,这样狭窄的空间里只有他和许行之两个人,他觉得自己跟在他面前裸|奔没什麽区别,“谈那天晚上?没想到你还有售后回访呢。”
“所以,”许行之的话里没有情绪,或者说,故意收起了情绪问李炎,“你觉得那天晚上怎麽样?”
“你有病吧,许行之?”李炎觉得又好气又好笑,还真他妈是事后回访呢,“怎麽样,你是怎麽爽的,要我帮你回忆一遍吗?”李炎把手里的烟盒直接扔在了副驾的挡风玻璃前,作势就要下车,他妈的,城里人耍流氓呢在。
许行之一把握住了李炎的左手臂,“我不是那个意思,”手上的力道没有松,但许行之说得还是慢条斯理的,“那天晚上之后,你有想过什麽吗?”
李炎一把甩开了许行之的右手,“想什麽,我和你吗?”忍不住冷笑了一声,“你是要跟我谈谈,还是只是想听我的想法?”
这下轮到许行之沉默了,在问问题方面,许行之自认是高手,从来掌握节奏、从来把握主动,没想到李炎却直接在自己的问题上找到了破绽,还咬文嚼字地回问了过来。
我弄不清楚,所以才来问你的。如果这麽回答李炎,肯定会吃个脑瓜嘣的吧,以他的手劲,脑门少说得鼓个包。
“你没想法吧,许行之?”李炎说出来的话让许行之越来越无法招架,这场对话里,李炎才像那个拿着隐形手术刀抽丝剥茧的医生,而自己才是那个被观察的病人。“我也没什麽想法,天气闷热、酒喝多了、灯断电了,不小心碰到了,就开始了,那只是一场意外,咱俩也不是什麽愣头青了,就不跟这儿演什麽沖动的惩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