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后来,又有消息传来,说是东方不败已经联手武林白道,竟然连少林、武当这样的名门正派都被他收归麾下,看来东方不败反上黑木崖已经是指日可待。
任我行恐慌之下,派人星夜驰骋前往京城,请求朝廷的支援,获准在福建府尹处拿到了二十门红衣大炮的驰援。
黑木崖上上下下厉兵秣马,守备森严。
这一日,任我行眼皮狂跳,他心知不是好兆头,悲凉地想:这一天,终于要来了吗?
任我行让一个将女儿女婿招来。
任盈盈和令狐冲步入成德殿内,看见任我行坐在教主宝座上,一头花白的头发狂乱如潮,苍老的面容上是一双发红的眼睛。
任我行走下宝座,将已经嫁为人妇的女儿揽在怀里,大手怜爱地抚过她的头顶。
任盈盈满眼是泪,无声地望着父亲。
任我行指了指地下放着的两个大包袱,说:“爹爹已经给你们收拾好了,里面的金银你们两个一辈子都享用不尽,现在走吧,走得远远地,永远不要回来。”
任盈盈哽咽着说:“爹爹,女儿舍不得您。咱们死就死一块儿吧。”
任我行说:“我死了无所谓,反正我这辈子也活够本了。可是,你们还年轻,路还长着呢,再说,你肚子里又有了孩子,怎么能陪着我这把老骨头葬身于此呢?走吧,若是老天垂怜,叫我侥幸杀了东方不败,说不定咱们一家人以后还有重聚的可能。”
任我行转头看向令狐冲,厉声说:“若是你不善待我的乖女,我做鬼也不放过你。”
令狐冲打了个寒噤,连忙点头允诺。
在鞯睦嵫壑校任盈盈和丈夫挥泪告别了老父,踏上了不知祸福如何的远方。
任我行去武器库里,找出一柄黄金刀柄、柄上还饰着一块红艳艳的宝石的大刀,细致地擦拭起来。
这是任我行当年横行江湖的杀人利器,只是,自从练了《吸星》之后,他就基本上封刀不用了。
任我行一点一点地擦拭着,前些日子的忧患渐渐远离了他的大脑。
现在,任我行的脑中只留下一个信念:
砍杀东方不败!不然,就砍杀自己!
不是他死就是我亡!
每个人一生下来,就是走向死亡。
死亡是必然,无非早晚而已。
只要曾经辉煌地活过,死亦不亏。
夜色深沉,一轮弯月挂在半空,在无边的黑暗中发出幽然的光。
任我行手执大刀坐在成德殿的屋顶,木然地听着喧嚣声渐起,随后越来越清晰。
任我行侧耳细听,感觉到充盈的杀气正在向自己所在的地方急速接近。
该来的,终于来了。
任我行抽出长刀,狠狠向前劈去,刀光幻化成一抹凄厉刺目的光影。
这一刀,刀势迅疾,杀意腾腾,一劈之下,漫天扬起木屑和碎叶。
只听见一声长吟,一道红影闪电般划过长空。
来人足尖轻点,身形顿收,稳稳地落在一棵巨树的树冠之上,其姿势之轻灵曼妙,举世难见。
那人傲然地俯视着房梁上的任我行,唇角微勾,说:“任我行!看来你确实是活得不耐烦了,在这里候我许久了吧。”
任我行抬头一看,说话的分明就是东方不败的声音,面前的人却身着大红羽缎长袍,下摆处露出一小截金描金绘凤的绫裙,秀颜上薄施粉黛,玉葱一般的十指上涂着鲜红的丹寇,完全是一位绝色女子的打扮装束,不禁诧异地说:“东方不败,你搞什么鬼!你以为扮成个女的我就认不出你来了吗?”
来人正是东方不败,此时他的芊芊柔荑上绕着自己垂落在耳畔的一缕青丝把玩着,对于任我行的话毫无忸怩或是不虞之态,哂笑道:“我已经神功大成,变化莫测,想做女的就做女的,想做男的就做男的。”
任我行鄙夷地鼻子里哼了一声,极其不屑地说:“你就直说你练了《葵花宝典》后变成不男不女的妖怪了不就得了?”
东方不败反唇相讥:“你才妖怪呢!现在江湖上谁不知道黑木崖上有个黑山老妖任我行,专门吸食人的内力,江湖上之人谁不望除你而后快!”
这时,又有一道人影划空而来,就如一只青鹤一般姿态高妙地落在地上,左臂长舒。东方不败便人形乍移,一晃眼的功夫他便立在后面来的那人的手臂之上,就如同一只俏生生的红荷含露摇曳于田田荷叶之间一般。
可惜这么美好的景象落在任我行眼里,完全是媚眼做给瞎子看,他只是大叫着说:“东方不败你可以啊,变成女人之后还勾搭上小白脸来对付我,哼,我可不怕你,来一个死一个,来两个死一双!”
东方不败嗤笑道:“就凭你?”
待看清楚下面那人的长相,任我行简直怀疑起自己的眼睛来:这人反而是更像是自己记忆中的东方不败,不禁再次鬼叫起来:“他奶奶的!东方不败你变的什么妖法?居然跟孙猴子一般,拔一根寒毛就造出另外一个孙猴子!”
东方宏笑喷了,说:“弟弟,果然人是人他妈生的,妖是妖他妈生的,人妖之间泾渭分明,不可与之语言。任我行变成黑山老妖之后连世间有兄弟这一说都不知道了!”
东方不败亦是勾唇微笑,柔声说道:“哥哥,你退后算了。这老贼十分阴险,你到底没什么经验,不要着了他的道儿。再说,也免得人家说我东方不败拿下个区区任我行还要找帮手!”
东方宏尽管很想在弟弟面前逞能,但是他知道此役只能成功,不能失败,而自己绝不如弟弟那般成竹在胸,只好依从弟弟的话,退到后面,密切注视着任我行的一举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