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嘉扬:这不是lily????她出事瞭啊!!!zjh
鬱理没让潘多拉完全压下消息,新闻是在深夜两三点爆出来,这个点很容易上热搜。
对于吃瓜群衆来说,她的名字或许陌生,但她同时是铂宁终身代言人,瞬间冲上词条前五,后面跟著一个鲜红色的“热”。
流传出来的照片糊得仿佛传播瞭八百遍,一辆猩红色跑车,车前盖撞得支离破碎,地面一滩亮晶晶的碎玻璃,像任性洒落的钻石。
他手指放大、再放大,看见一点漫溢的血迹。
很糟糕。
陌生的情绪再一次涌上来,无可转圜地掐著他的神经。他感觉大脑隐隐作痛。
国外消息瞒得很好,隻有国内漏出瞭一点儿风声。他点进评论,竟然有不少路人发佈瞭现场照。那辆被撞得面目全非的红色跑车,比词条上的更清晰更明豔。
他手指冰凉,后知后觉去对外网信息,发现国内热搜有时间差。她出事,已经是小半个月前的事情。
周敬航跑完比赛,衆望所归的第一名,但他没去接下来的局,车队裡玩得来的队友嘻嘻哈哈,说这麽著急,赶著去追女朋友啊。
他不说是,也不说不是。
要打听到鬱理住院医院确实费瞭一番功夫。他虽然是周傢的小少爷,但多年一直游离在权利之外,很多人知道他姓周,但不会把他和另外一个周联系到一起。
周敬航和哥哥的关系算不上很好,但也没有很差。周傢这个小太子一贯有主见,从前不想学钢琴就不学,想玩赛车就放手去玩,他做什麽都很漫不经心,又很游刃有馀,身上有种游戏人间的气质。
但原来,他也会露出那样的神情。
周择远插手,事情不再複杂,他很快得到一个位于纽约的地址。
他在来的途中下车买瞭一束花。奥斯汀粉玫瑰,其实不适合她,但比起探病的白百合或小雏菊,他本能觉得,隻有玫瑰,与她相衬。
可,现在的她,看不见一束淋瞭薄雪的玫瑰。
“不是什麽大事。”
鬱理反手扣住他,往沙发拉。她这是双人沙发,后期添置的,方便她不想躺在病床上时,可以赖在窗台下的沙发,一边晒太阳一边听书。
“厨房有净水机,如果你要喝水,自己去倒。”
她点瞭点自己眼睛,笑起来。
因为是私人医院,不用穿千篇一律的病号服。睡衣是真丝质地的长袖长裤,中央空调温度稍高,她把袖口挽起来,露出手臂外侧的手术缝合线。
潘多拉说得没错。她运气很好,隻受瞭一点皮外轻伤。但这不代表伤口轻到可以轻飘飘地一句话揭过。
当模特和演员不一样。演员允许做任何塑造角色的化妆,不介意打碎再重塑。但模特不行,模特忌讳任何昭彰鲜明的个人色彩,她的整个人,无论是面部还是身体,隻为镜头而生。
镜头,容不下一条扭曲狰狞的缝合线。
更容不下一位失明的模特。
哪怕她曾经炙手可热。哪怕她曾经荣誉加身。
周敬航说不上心底什麽滋味。
他享受过不差于鬱理的掌声,他在比她更年轻的年纪,站到最顶尖最盛大的舞台。
他也是恣意妄为的宠儿,但自我选择和被迫选择不一样。她同样是心高气傲的人,如何能容忍——
鬱理抓住他的手,歪瞭下头,没有束起的长发勾勾缠缠地垂到他手背。骨节分明的一双手,此刻绷著青筋,像在极力隐忍什麽。
“我等你很久。你现在才来,你真狠心。”
她改抓为握,但握得很松,拇指和食指并在一起,指腹恰好压著甲盖。
鬱理往他身侧坐瞭一点,她身上的气息很好闻,不是高级精油的味道。他被迫往后避开,但下一秒,动作硬生生止住。
她无知无觉,那双低低垂著的眼睛没有迎上他,而是落得很远。
她像闹别扭的小孩子蹙起眉,接著摇瞭摇头,好气又好笑地叹瞭口气:“我从不等人的。但,那晚是我失约,对不起。我有很重要的工作,嗯,你现在知道瞭,出瞭意外。”
“后来,我一直治疗。手机坏瞭,没办法联系你。”
她顿一顿,抬起头,距离被无限拉近,他的呼吸几乎扫到她眼尾。
这个角度,他才看清,她眼尾同样有一道,玫瑰色的疤。
愈合得很好,如果不是凑近细看,几乎不会发现。
但隻是,几乎。
“鬱理,”周敬航尽量让自己的口气听起来冷酷,明知道她看不见,他还是抬起手掩挡双眼,语声沙哑:“如果你在等什麽人,那你至少要让他知道。”
她提高声音强调:“我很讨厌,等人。”想瞭想,又说:“你是例外。”
他并不为这份例外感到高兴,事实上,他现在的情绪烂透瞭。
对于鬱理掷地有声的“讨厌”,周敬航没有追根溯源的想法。每个人都有不为人知的古怪癖好,这不算什麽。
但她刚刚从一场噩梦中醒来,心情同样困顿。她在他分神时敛去眼中深深浅浅的光影,想去给自己接杯水,又不愿意露馅。
眼光轻轻一动,她使唤男人:“你,去给我接杯水。”
面对一个病号,再铁石心肠的人应该也不会狠下心拒绝。周敬航果然站起来,黑色衬衫勾勒劲瘦腰身,鬱理眯起眼,盯住他某个部位,心想看不出来啊这麽闷骚,喜欢练深蹲麽
她听见净水机平稳运作的汩汩水声。
接著是打开柜子又合上,玻璃杯碰撞,玉铛一样清脆的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