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如我让悍将出城几天帮忙访寻访寻。”他道:“之前本来就是江湖人,也许自有门路。”
夏云卿点头,“是个好方法。”随后又道:“多谢慕容公子。”
慕容雅摆手,“都这么熟悉了,不用见外。”
苍乔一下笑起来,“是呀弟弟,你跟风雅颂见外,他就会更愧疚了。”
慕容雅翻个白眼,也不多说撩袍往外走,边道:“你还是看好你自己吧,我看这次的事情有些不对劲,那戒环若从小就是佩戴之物……算了,清官难断家务事,你们自己斟酌吧。”
慕容雅出了门,外面悍将早就等着了,朝门里看了一眼压低声音道:“公子怀疑那戒环上一直有毒?”
慕容雅撇嘴,“我可没这么说。”顿了顿,又轻声道:“不过若真是如此,有些事便蹊跷了。”
悍将诧异扬眉,慕容雅却未在多话,带着他穿过花园出去了。
武生自然也不好留下来,他踌躇了一会儿:“此番家弟不懂事,还请……两位少爷多多包涵。”
夏云卿道:“武兄也不知情,不用内疚。”
“不。”武生道:“家教不严,自当赎罪。以后有什么事我能帮到忙的请不用客气,日后寻回家弟,一定当面赔罪。”
夏云卿见他这样说了,也不好再推辞。只是他还没开口,苍乔就道:“那第一点,你先把叫我泼皮这两字去了!”
武生面色尴尬,点头,“那是自然。”
“嗯……以后也不许和我抬杠!”
武生继续尴尬,“不敢。”
“嗯,没其他事了,你跪安吧。”苍乔笑眯眯道。
夏云卿哭笑不得,这人,两眼抓瞎了还有精神捉弄别人。再看武生,面皮子抽来抽去,却人在屋檐下只得叹气一声,转身走了。
谷小凑过去道:“少爷,不是皇室中人说跪安可是大不敬。”
“跪安是大不敬?”苍乔点头,“以后谁也别让老子跪啊安啊的,那可是大不敬。”
谷小顿时无力。夏云卿却是站起来,“哥,我去爹那里回话,也免得他担心。”
“嗯,跪安吧。”苍乔是说上瘾了,端坐在那里手挥来挥去,就差个小太监在旁边扶着了。
夏云卿勾起嘴角,见苍乔并未情绪低落,心里也是松口气。
只是他出了门之后,脸色便沉了下来。快步朝书房的方向去了,两袖带起劲风,说不出的冷厉威严。
……
书房中,茶香依旧,坐在桌后的人大概是在想着心思,夏云卿敲了第三声门,他才说了“进”字。
“爹,娘。”夏云卿进了屋,转眼看到自己的娘亲也坐在书房里。这可稀奇,娘亲平日都在后院,不怎么来前头。
夏夫人还是一如往日的贤惠端庄,盘着黑发别了素簪,一身绫罗衣摆下是百花齐鸣。她手捏着针脚,正绣着一副凤朝凰,看见儿子进来,微微一笑:“乖儿,坐。”
夏云卿刚刚涌上心头的一阵怒意又被压下去了,只得撩袍不言不语的在窗下坐了。
夏老爷闭着眼仰着头,三人之中一片寂静。隔了好一会儿,他才道:“如何了?”
“没事了。晚上兴许就恢复了。”
夏老爷点头,叹气一声:“这孩子总是会惹麻烦。”
夏云卿突然抬头:“爹,大哥身上的戒环是何来历?”
夏老爷仿佛料到会有这么一问,转动着手上的扳指,沉默了一下才道:“你大娘,那是个绝世美人。”
夏云卿一愣,全然不知为何会提起风马牛不相及的事来。但爹还是头一次提到苍乔的母亲,他即便心里着急答案,却只得耐性听下去。
且说夏云卿的大娘,虽是没有名分的,但好歹夏老爷口头上始终将对方排在前头。也正是因为如此,府里的下人对苍乔的娘也从未有过半点不敬。夏云卿还是头一回听爹主动说起大娘的事,虽然心里还有其他疑惑,却只得安静下来仔细听。
苍乔的娘亲,最开始是府里的一个小丫鬟,但那模样据说是长得十分美丽可人,还有点外族的样子,不太似中原人。夏老爷那时候还是年轻气盛的大少爷,和那丫鬟一来二往彼此就生了情愫,那时候云卿的娘亲已经是指定的门当户对,可夏老爷一意孤行,非要将那小丫鬟明媒正娶了。这可如何行得?岂不是让人家门当户对的千金小姐做妾?
如此一来,夏家长辈自然是拼命反对,甚至将女人打出了府。而谁知,那时女人已经怀上了孩子,这一打差点一尸两命。夏老爷好不容易将人保下来,怀着孩子这事传出去毕竟是夏家面上无光,没法子,只得先好生待着,让女人十月怀胎将孩子生了下来。
夏老爷面上带出一点怀念来,手在半空轻轻比划了一下,“苍乔出生时就这么点大,又瘦又小皱巴巴像个老头子。”
说着,他又叹气,“只可惜,他娘因为郁结在心,憋着一口气无处发泄,生下孩子没过两个月便去世了。”
“什么郁结?”夏云卿问。
“你这孩子……”夏夫人在旁边怪道:“任哪个女子想和心上人在一起却被硬生生打散那也是开心不起来的。”
夏云卿面色尴尬,哦了一声,转头又看他爹。夏老爷摆手道:“说来也是我没用,害了你大娘也害的你大哥从小就没了娘亲……那时候孩子只会哇哇哭,恐怕连母亲长什么样子也是不记得的。”
说到此处,夏老爷又叹了口气。
只是夏云卿却隐隐有一种感觉,觉得爹叹的这口气太过沉重,并不简单只是可怜苍乔幼年丧母。仿佛背后还有难言之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