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禩怒:“你那么大声做什么?吓着儿子了。”
胤禛更生气:“哪里有额娘自己养儿子的?又不是没有嬷嬷丫头夫子,稍微有点体面的人家都不会这么做!到时候养出一个胸无大志的你就高兴啦?”
承乾宫宫人齐齐囧了,五阿哥才百日刚过好吧?现在说胸无大志什么的,奴才们要不要都被灭口啊?
胤禩也恼了,抱了儿子往内间走:“生而不养有何意义?让生的也是你,现在不许养,你同那位有什么两样?好歹那位心上面还有个心心念念的亲儿子,皇上倒更一碗水端得平,谁都不待见。”
胤禛一听也回过味儿来,也不继续着朝服挂朝珠了,紧几步跟进去:“我就待见你一个还不成么?我自然是疼爱穆宁齐的,你看,无论多晚我都会匀出功夫陪他说话念书对吧?可是穆宁齐都百日了,你还不回朝上来帮我,这段日子我起早贪黑也不容易。”
胤禩沉默了一下,慢慢说:“我们小时候到哪里,只有奶嬷嬷跟着,就是母妃那里也不是能时常见着的。五阿哥这么小,我不忍心。”
胤禛一下子败了,他发觉老八这辈子可不仅仅打算照看良母妃一二,他根本是自己打算做另一个良妃了?他真没打算为一个儿子放弃一个臂膀弟弟啊。
皇帝的忧愁只维持了短短几日而已,很快胤禛就想出了破而后立的法子:要对付一个奶娃子,最好用另外一个奶娃子,朕不屑于争宠!
朕想要一个闺女想得心都快要魔障了。
整好太后开春了说起大选的事情,一连几日借口想看看五阿哥召见皇贵妃,暗示天家媳妇纵使得了宠幸也不能忘本,该张罗着让皇帝为宗室开枝散叶。
胤禩虽说不是真女人会拈酸吃醋,但也觉得这件事情必须同胤禛好好合计一下了。
晚上胤禛回承乾宫,看见胤禩正心不在焉地帮着五阿哥翻身玩耍,也忍不住上前跟着一起游戏玩闹,逗得小奶娃娃一会儿咯咯咯乱笑一会儿哼哼唧唧乱哭。
胤禩有些走神。
胤禛察觉了,于是问:“今天去慈宁宫了?老祖宗说什么了让你神不守舍?”
胤禩让人把五阿哥抱下去,老实交代了原委,末了说:“皇家子嗣不茂不是吉兆。就算董鄂氏真身如何受宠,四阿哥之后不是也有四个阿哥几个皇女。四哥来了,总不该……?”
胤禛脸色也严肃下来,平静看着胤禩:“所以你想扮贤惠了?”
胤禩觉得阴风扑朔朔地夹杂冰雪扑面而来,他顶住压力,认真想了想才缓缓回道:“当年郭络罗氏拦着纳妾被泼了多脏的水,四哥不是不知道。现在难道就非要我也来走一遭?外面议论我的话,难道四哥就不知道?”
胤禛一听,周身戾气都收敛了。他只顾着一直逼老八表真心,很多事情都故意不去理会。这个世道就是这样,男人留恋一个女人,世人只说男人痴情,坏名声都让女人背了。他设身处地想想,老八的确左右为难,这人死要面子活受罪的性子由来已久。
皇帝最后和稀泥:“得过且过吧,反正我不会找旁人生孩子。好歹你也生了五阿哥,总能混几年。”
胤禩无法释怀:“两年之后呢?”
胤禛很乐观地献计:“两年之后你再生一个?”
胤禩:……怎会忽然觉得有人蓄谋已久?
还有一种走路掉坑里无处着力的感觉?
胤禛接着表示,他可有定期招小贵人去承乾宫睡一觉,被子一裹往床上一扔第二天抬出去就成,彤史官什么的也可以做做手脚嘛,那几个女人肯定没脸说自己没承宠,只要你配合着哥哥我按着两三年一个的频率往外生娃就可以了。
接下来几天胤禩异常困扰,让他像大哥福晋那样一个接一个生孩子他真心做不到啊,但是现在他也说不出“四哥你只管去和别人生,咱们大局为重”这句话。
胤禛体贴地不再提这个话题,就像没看见弟弟的神不守舍。他相信要说的已经足够,眼下他该琢磨的反而是太后那一头,总这么在后宫放着一尊大佛挺束手束脚的。
……其实朕也挺善解人意的。
于是皇帝开始让太医院在太后跟前进言,说京城冬天太冷风又大,不利太后腿脚休养。慈宁宫的嬷嬷也开始劝说太后去昌平行宫,又说避寒与避暑可不是同一回事么。
太后当然没有点头,年节的时候一大堆礼仪庆典,她担心皇后年轻撑不起大场面,总不能再放权给董鄂氏吧?
皇帝接着暗示太医正可以在太后日常汤药里面加点东西,不用太厉害的,让太后偶感风寒就成。
太医正要吓傻了,这种宫闱阴私说得难听就是下毒谋害贵人,他真不敢碰啊。
皇帝只说:也不必多了的,他们给承乾宫皇贵妃汤里下过的挑几样放进去就好了,朕只是体恤太后辛苦,该去温泉行宫好好养养了。
太医正没有办法,太后和皇帝的权利斗争已经一触即发。
他是外臣但也清楚得很,朝中皇帝拉拢权贵宗室,太后就在后宫召见各位宗亲的诰命妇人。太后的意思明显是皇帝年轻容易冲动,让各位宗室老臣都多担待几分。这好像太挑衅皇帝的尊严了吧?任何一个成年男人那都是不能容忍的。
这样明着分庭抗礼的两座大山总有一方必须退让,太后退让算是还政于君,若皇帝退让算什么?受制于妇人之手吗?太后监国?垂帘听政?
太医正基本没的选,汉人根深蒂固的男主外的观念占了上风,加上皇贵妃五阿哥的事情他已然得罪了慈宁宫,这一次他没费什么力气就做了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