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约是痛哭彻底的发泄了情绪,随后的几天许航稍微恢复了精神,只是一直都不太有食欲,连续输了几天的安定和葡萄糖,院方催促死者家属办理相关手续,张砚一说到做到,张宸兴的遗体确定死亡后就被张家拉走了,摆明了不想和许航扯上关系。
很快张家就高调举办了丧礼仪式,张砚一作为长子把丧礼安排的井井有条。亨泰的股东中自己的大伯姑姑不必说,其余的股东也都被邀请参加,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亨泰珠宝要易主了。
相较张宸兴的葬礼,许心怡的低调了很多。张宸兴火化后立刻下葬,张家明摆着没有打算让许心怡同他合葬。
许航平时还算是性格随和,但是触及底线时候必然奋起反抗。许航的表舅许志东给他打电话说张家的打算后,本以为他会去跟张砚一理论,但是没想到他沉默的挂了电话后,单独为母亲购买了一块相邻张宸兴不远处的墓地,既然继父的儿女不打算让他们同穴,那便遥遥相望吧。
其实,许航对许志东也不算太熟,他毕业后,执意不肯去亨泰工作。他不肯搀和亨泰,也就没有人认识他。许航不出风头没野心,因为喜好茶具茶艺就干脆租了个店面开了一间小茶馆,收入支出自给自足乐得安逸自在,如果不是父母出事,他恐怕一辈子都不会走进亨泰,招惹张家。
除了性格的原因,也是因为他实在没有那个精力,他要去医院照顾婴儿,还要安排许心怡的葬礼,各种事宜全靠他一人打理。忙的连悲伤的时间都没有,许心怡火化当天,虽然低调,却也来了她生前的不少朋友和亲属,想到她生前活的如此精打细算步步为营,死后却如此萧条,难免唏嘘。
许航答谢了亲戚朋友,眼睁睁的看着自己母亲的遗体被推入火葬场烧成灰烬,身心皆疲惫不已,仪式过后许心怡稳妥安葬在许航帮他挑的墓穴里面,冰冷的大理石堆砌起来的石碑,一个一个的竖立在墓园中,一眼望去几乎毫无分别,碑上许心怡年轻时候的照片笑的熠熠生辉,与丈夫墓碑相隔无几,遥遥相望。其实葬在一起又如何?就算人真的有魂魄,咽气那一刻也绝带不走这一世的记忆,谁还能记得谁呢?
几个墓地工作人员熟练的将墓穴用水泥抹平,许航站在墓碑前深深的对母亲鞠了一躬。
感谢您生下我,感谢您养育我,感谢您陪着我走过这漫漫人生路,从此以后,想必再也没有人会如您这般爱我,但是我知道,您对我的爱,会照亮我今后的方向,您虽然不会再出现在身边,但是您永远住在我的心间。
永别了,亲爱的母亲。
从墓地走出来已经下午两点钟,许航顾不上吃饭,打算直接赶往医院去看孩子,刚到停车场就被表舅许志东拦下了。
许志东是生意场的人,吃穿住用行都很讲究,说话办事面面俱到,尤其见人下菜碟,他来参加表妹的葬礼,但是没有去看下葬,一直在停车场等着许航。许志东和许心怡关系一向不错。最初许心怡就是来这个城市投奔这个表哥的,张宸兴也是许志东介绍给许心怡的。但是许航从不去亨泰,跟表舅见面的机会也不多,谈不上生疏,但也没有多亲近。
虽然之前和这个许志东之前几乎没有什么交集,但是这次许心怡的葬礼,他前前后后帮了不少忙,许航内心很感激他,他接过许志东递给他的烟,低着头诚恳的道谢:“舅,这次多亏您帮忙了。”
许志东笑着扬扬手,示意他不用客气,他随意的往地上点了点烟灰,压低声音问许航:“你今后有什么打算?”
许航用手指来回摆弄那根烟:“也没有什么打算,继续这么过日子吧。”
许志东闻言半饷没有做声,他叹了口气狠狠的把烟草吸到肺里再吐出来,带着些恨铁不成钢的意味:“小航,张家做事太欺负人,你妈和张宸兴夫妻一场死不能同穴,张家明摆着就是不想承认你妈,害怕把遗产分给你,亨泰是你妈辛苦了大半辈子经营起来的,你就眼睁睁的看着你妈妈的心血落到别人手里?”
许航的确没有想过瓜分亨泰,他淡淡的说:“我现在挺好的,再说我对生意上的事也不懂,对珠宝更是不懂,我连真假都看不出来。”
许志东打断他:“又不是让你去经营店铺,你妈在亨泰有股份,你要是不去争张家会慢慢吞并掉,张宸兴的哥哥妹妹儿子哪个是省油的灯?”他声音带着点哀伤:“你妈奋斗了一辈子不就是为了你么?你也老大不小了,收收玩心吧!”
许航着急去医院看宝宝,口头只得敷衍道:“到时候再说吧,现在我实在没有精力。”
许志东闻言从喉咙里面重重的出了一口叹息,许航从小跟着许心怡长大,却一点没有遗传到许心怡的争强好胜个性,他和张宸兴的儿子的张砚一完全不是档次。张宸兴过世仅仅几天的时间,张砚一就按捺不住,开始试探各个股东的意见,股东里有张砚一的亲伯父和姑姑,许心怡一死,亨泰几乎都是张家的天下,张家只要控制住了总店,吞并包括许心怡分店在内的几家连锁不成问题,很快亨泰就会完全抹去许心怡的痕迹,不仅是许心怡,自己都会被替代。
许志东这些日子也不太好过,人走茶凉,张宸兴许心怡在世的时候,他跟张家平起平坐关系融洽,一旦江山易主,两家立刻变成争斗之势,一举一动都牵引着亨泰的走向,他孤军奋战第一个就想到要拉这个外甥做盟友,谁知道许航这么不顶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