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沉默中,萧弄的嗓音格外冰凉:“楼清棠留下,本王有话询问。”
嘶,果然得罪人了。
魏巡抚等人暗暗同情地望了眼楼清棠,没人开口反驳。
方才众人先是被萧弄诘问,接着被钟宴笙问得大汗淋漓,楼清棠又窜出来诉苦后,搞得他们愈发坐卧不安的,早就想离开了,忙不迭起身告辞退下。
其他人都退下了,大堂里只剩下霍双一行人和黑甲军,萧弄瞥了眼展戎,展戎立刻会意:“是!”
见他们如此有默契,钟宴笙不明所以地也望向云成,和云成大眼瞪小眼,只看出了彼此眼底的茫然迷惑。
展戎一抬手,示意黑甲军们退下,走到霍双面前,比了个请的手势:“主子要问这位楼先生的话,你等还杵在这里做什么,莫不是想偷听机密。”
霍双巍然不动:“定王殿下的人可真会扣帽子,我们是十一殿下的随从,凭什么要听你主子的话?”
“小殿下若是吩咐,我等也会听小殿下的话,出来做事,尽心尽力,主子与小殿下可是齐心协力一家人,你这话什么意思,莫不是存心挑拨离间?”
“……”
霍双额上爆出一根青筋,身后一群侍卫更是气得纷纷按住了刀柄。
定王的行事作风那般雷厉风行,结果手底下的人,竟比都察院那群御史还嘴碎还会给人扣帽子!
钟宴笙看他们像是又要起争执了,开口劝解:“好啦霍双,你们退下吧。”
虽然他说话还是一如既往,语气软绵绵的,没什么脾气的样子,但自上回亲眼见到钟宴笙用匕首比着万洲喝退后,没人再真觉得这个小殿下是柔软可欺的。
这些侍卫不知不觉中收起了轻视的态度,对他的命令信服不少,松开按刀的手,黑着脸跟着展戎一同退出了大堂,守到廊下。
人都被遣散了,连云成都被展戎提溜走了,钟宴笙感觉他们像是要说什么机密,犹豫了下,小心询问:“我也离开吗?”
萧弄见他要走,立刻起身,把人轻轻推回去坐好:“别乱跑。”
语气低且柔和。
“喔。”
钟宴笙坐下老实喝茶。
楼清棠看在眼里,嘴角扯了扯。
姓萧的对他可不是这语气,这脸翻得比书还快,他这辈子居然能听到萧弄用这种语气对人说话!
活得久了真是什么都能看见。
萧弄把钟宴笙按回去,背着手转过身,脸色变化十分神奇,几乎眨眼之间就冷淡了下来:“安排你的事如何了。”
楼清棠啧了声,阴阳怪气:“哎呀,小殿下还青葱水嫩的呢,定王殿下就开始耳聋眼花了?方才草民不就说了,草民被劫掠时害怕极了,见镖师不敌匪徒,便将所有的货物都交给匪徒保命了。”
刚说完,他就见到一颗毛茸茸的脑袋悄悄从萧弄背后冒了出来,望过来的一双眼乌黑明亮,仿若含情,嗓音软软的:“楼大夫,你说的货物,是不是除了绸缎之外还有其他东西?”
哎哟,真是可爱,跟只小动物似的讨人喜欢。
楼清棠一下心软了,不由自主地露出笑容,但话还没说呢,萧弄就抬抬手,把背后钻出的小脑袋摁了回去。
“……小殿下真聪明。”楼清棠心里骂了一声,“被劫掠的货物中,除了绸缎之外,还有香料、茶叶等物,都是那些个外藩喜欢的东西。”
钟宴笙被摁回去了,又从另一边冒出来,抓住了重点:“香料?”
还挺敏锐。
萧弄挑挑眉,手放下,按着钟宴笙的脑袋,用力揉了两下,把他的头发弄得乱糟糟的,身后的人哎呀了声,自个儿缩了回去。
“楼清棠家学渊源,几代学医。”萧弄转过身,望着蹙着眉理头发的钟宴笙,笑了笑,“也会点调香之术。”
之前送进宫的那个有安神之效的香囊,里头的药材搭配就是楼清棠的手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