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晓心里暗笑,拉了大哥的手拖他就逃。
一阵擂鼓声呐喊声响起,似是江流又似是人声。她猛一回头时,惊愕得呆立,一艘箭船飞驰而来,顺流直下,乘风破浪,几名弓弩手身着铠甲拉了架势,船上官府的旗幡招展,呐喊声被风吹散:“前面的船束手就擒,钦差在此!”
真的官兵来了!她惊愕了。
“大爷,快跑,来不及了!”小舟上的水鬼要断开绳缆准备逃命,箭船越靠越近,官兵盔上的红樱清晰可辨。
大哥至仁一把甩开她的手,抡开斧头急于去继续凿开那已经开始渗水的舱板。
“去死!休想得到!昭小三儿!”
“哥哥,命若没了,这金子可还有用?”她匆忙阻止,大哥一把甩开她的拉扯。
猛抬头,见那风口浪尖上一叶箭舟如天兵从天而降,直奔眼前。
春晓慌得“啊”的一声惊叫,愕然间看清雾气迷茫中船艄为首立了一人,天将下凡一样,锦衣披风如白云飘来,手扶腰间宝剑,手指了她们的方向,那人不正是锦王昭怀吗?
“还不跪下束手就擒,不然就放箭了!”箭船上呼喊声阵阵,弓弩手箭在弦上拉开架势蓄势待发。
沧流河成了沙场,剑拔弩张,如今她们被钦差的人马围困,稍有异动都会殒身乱箭下。
远处又有几片白帆驶向这边,敌众我寡。
“上船!”艄公在小船上叫嚷。
脚下的船在激流中向后退,舱板上汩汩冒出水,劈裂的舱板积水没过脚面,船就要沉没。
“站住!”
嗖的一声,一箭扑面而来。
“小心!”她惊呼一声缩头,噗的一声,一支羽箭不偏不斜射在大哥头顶旁的棺木箱上,在风中呼呼的晃动。眼见那船驶近,跃跃欲试的官兵躬身就要飞身跳上来。
若被擒获,灭门之灾,她后悔自己的疏忽大意,棋错一招,败在昭怀手中。
陡然间天崩地裂般一声巨响,惊嚎声中,眼见那艘破浪而来的箭船就在不远处木板四散飞落,人仰马翻般都跌入水中。
眼前的风云突变惊得她们目瞪口呆,愣了片刻才恍然大悟,大哥兴奋的捶了腿道:“天助我也,快走!”
“触礁了!是河神在助我们!”水鬼艄公哈哈大笑了大喊一声。
官兵的船只不熟沧流河的暗礁险滩,船过快,又是顺流冲下,触礁沉没了。
大浪吞噬了官兵,锦王昭怀也不见踪影。
不及细想,艄公的橹递到她面前:“快上船!那船要沉了。”
水浪中一个个时出时没的头,救命声渐渐淡去。
一只手搭在船舷边,探出一张湿淋淋的头,一个官兵丢盔散发艰难的探出头来求生费力地向船上爬。
嗖的一声,一道寒光舞动,大哥手中的斧头猛的一敲,一声嘶喊,血水飞溅。
“大哥!”春晓吓得魂飞魄散。
就在此时,另一只手搭在船舷边,一人身姿矫捷翻身上船,不等春晓看清,一道寒光,宝剑出鞘直逼大哥。
大哥至仁毫不示弱,手中的斧头一迎,咣当一声,寒星乱溅。
“明至仁!”一声惊呼,看出了大哥的伪装,春晓也看清了眼前人,锦王昭怀,这才是狭路相逢。
眼中喷火,大哥至仁牙关里挤出一声:“去死!”
身子猛然一震,船身剧烈颠簸,五脏六腑都要被撞碎在棺木上,船似撞在硬物上,春晓慌乱中就见锦王昭怀和大哥一道被抛飞。
大哥被船舷拦住,锦王却一把抓住了船舷但身子已经落水。
至仁猛然回身,红红的双眼如狼一样咬牙切齿阴狠狠地骂了句:“找死!”
话音未落,手中的板斧抡起,猛的照了正向船舷边要翻身上船的锦王昭怀头顶狠狠劈下。
“不可!”春晓惊叫,眼见那斧头兜风劈下。
“小心!”
昭怀倒也身手麻利,手扒船舷一转身,借了水流向船尾方向移动了半臂距离,斧头砍在了船舷上,船身震动,大哥拼命去抽出斧子,立足未稳却蛮狠的气势尽显,瞪着红红的双眼冲向昭怀。
昭怀跃身要上船,又沉入水中,再起来一脸的焦急,不知是否气力不支难以爬上船舷。但惊险的时刻,至仁毫不给敌人留喘息之机,斧头抡下,直砸昭怀的天灵盖,大叫一声:“去吧!”
“大哥!”春晓不假思索奋不顾身冲踉跄了扑上去,一把抱住了大哥的腰:“不要,大哥快走!”
大哥左右耍腰要挣脱她,大骂着:“死妮子,你到底帮谁?他认出我们了,剁了他一了百了!”
“大哥,不行,你杀了三殿下自己也不要活命!”她声嘶力竭的叫嚷,不知如何能劝服大哥,但大哥的气力大,一下将她摔在船板上,一身泥水,疼痛得骨头架子都要松散。
至仁的斧头在此劈下,春晓扑爬去抱住大哥的脚踝向后拉扯,船摇晃不稳,至仁手中斧头劈歪,但昭怀还手扒船舷在闪身躲避,只防守,不进攻,没了初次上船时那咄咄逼人的气势。
“还不快逃!”春晓对他大喊。这人真不知好歹,明明没了气力上船,有什么胜过逃命重要?
瞬间,春晓惊讶的发现了一个秘密。
昭怀艰难的扭着头,伸手去摸他掉在船舱内的短剑,但还差半臂的距离,如何也摸不到。似乎有人在水里揪扯着他的头发,让他难以抬头脱身,春晓定睛看,原来是船头挂钩缠绕住锦王的头发,那一头如绸缎的发如今反成了累赘生生缠绕在船舷上令他不得脱身。难怪他难以上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