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凡他此时能偏开眼睛往边上看一眼,就能惊奇发现,平日里沉稳温吞的人居然还会有像今天这般坐立难安的时候。
直到车子停下,陈盐才神思不属地睁开眼睛。
安驰星扭头看她脸色不对,还浑然不知地追问:“怎么了?最近是不是太累,做噩梦了?”
陈盐有些勉强地摇了摇脑袋率先下车。
这场医警交流会虽说要副科级别以上的才有资格参加,但除了几个重要领导必须出席外,其余的部门都心照不宣地选择让一些年轻资历小的干部来见见世面。
陈盐以前在市公安也实习过一阵日子,没走两步就见到了许多张熟面孔。
从小到大她人缘一向不怎么样,同事间关系也生疏,所以也没有特地打招呼,照例签到完后就安静地在会议厅找位置坐了下来。
主要领导都还没到,厅内环境空旷,回荡得人说话声格外清晰。
陈盐坐下后,后门有两个女生手挽着手走进来。
“刚刚在外面又撞见那个调岗的实习生了,好歹是以前一起共事过的同事,见到我连招呼都不打一声,脸还臭的不行。”
“哪个实习生居然能在市公安实习,背景这么硬?”
这一句话简直问到了女生的心坎上。
“是啊,普通人哪有这么厉害。但她陈盐可不一样,那可是被安驰星大张旗鼓地倒追了四年的人。安驰星是安局的侄子,安排个实习生不就是动动嘴的事。”
“我刚刚还看见她从安驰星车上下来呢,看来是马上好事将近了。”
陈盐回头,看清面孔,果不其然是之前最不待见她的那个同事。
她不是个软脾气,眼神渐冷,将笔轻轻一搁,当即就要起身为自己解释两句讨个说法。
就在这时,自这排座位尽头的一端站起来一个高挺的身影,像是无意,又像是故意,不紧不慢地横插过她们两方之间,恰到好处地挡住了陈盐的去路:“借过。”
未出口的话语哽在喉间,取而代之的是指尖骤紧,瞳孔缩颤,听清声音的那一瞬,陈盐的心率快到峰值。
是他。
是谢珩州。
这场猝不及防的重逢令陈盐的心绪泛滥成灾,她甚至不敢抬起脖子去确认,只能僵立在原地,任由后背泛起一阵又一阵的麻,像是一场战栗攻略城池的狂欢。
庆幸这煎熬只有一瞬。
很快,他们就如同一对弹开的磁铁,重聚了千万阻力相背而行。
这样也好,路是自己选的,他们本来就不该见面。
陈盐淡淡垂眸,沉默着,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同事还在窃语:“那该不会是谢珩州吧,中心医院最年轻的那个主治?”
会厅的大门前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到了好几名人员,除了安庆年外,来的还有市中心医院的院长、副院长等等。
几名市级重量级领导非常自然地围住谢珩州寒暄,从神情态度可以看出对其满心满眼的器重,一下子就成为全会场最瞩目的焦点。
负责宣传的摄影一路跟拍,最终将镜头对准了那个容貌无比英挺的男人。
多年未见,他当初身上那股锋利的少年感已经悄然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沉稳的成熟压迫感,那双薄单的眼睛里一如既往地噙着点骄痞,让人莫名觉得气势矮上一截。
很难想象这样一个面相很凶看着就不好招惹的男人,当初居然会纵容她的利用,一次又一次为她放低底线,甚至傻乎乎地许了愿,希望她能永远留在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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